“皇上求而不得的,此生最為遺憾的,便是娘親的一顆真心。”浣碧一邊說,一邊從籃子裡拿出一件衣衫。“這是夫人做給四阿哥的,為了四阿哥能夠穿的舒適,線頭全部都藏在裡麵,絕對不會磨到四阿哥,為了四阿哥能夠平安康健,夫人還以心頭血為引,親手將以血所畫平安符封在衣衫之內。”說罷,輕輕翻開衣擺,衣擺之下,有一小補丁,補丁之下,便是黃符。
鈕祜祿氏挑眉,“你倒是心細。”她伸手摸著衣衫,“隻是我出宮這麼多年了,突然給四阿哥做衣衫,不是太過於蓄意了嗎?”她是世家小姐,自幼嬌養著,從出生起家人便打定了送她入王府或入宮,她雖學過女紅,也會刺繡,卻做不好衣衫。
浣碧勾起唇角一笑,“不,怎會是突然呢?夫人每個季度都會給四阿哥做一身衣衫,不過是無法送入宮罷了。”她突然揚揚頭,“惇親王福晉實在不忍夫人如此思念,這才會心生不忍,替夫人送衣衫入宮。”一個厚厚的包裹放在了桌麵上,裡麵是一件件不同大小的衣衫。一年四身,不同季節的衣衫。每一件衣擺之下都有一個小小的補丁,裡麵是以血所畫的平安符。
“惇親王福晉?”惇親王福晉與她交好。當年她被陷害,唯有惇親王福晉為她求情。如今她守著一個年幼的兒子,她不能讓她再受任何無妄之災。
“公主被養於宮中已有一年多,她幫夫人一把亦是幫自己。”
“哦?”
“太後掛念被囚的十四爺,夫人掛念四阿哥,惇親王福晉掛念宮中的公主。”浣碧唇邊噙著笑,“夫人與太後、福晉是一樣的,均是一顆煎熬的母心。”看著鈕祜祿氏的眼中含了一抹篤定,“既是一樣的,太後又如何不能明白夫人,不能明白福晉呢?”眼中精光閃過,“太後又如何不會借著夫人、福晉慈母之心敲打皇上呢?”皇上登基已三年,這三年來,太後無一時不想著讓皇上放出十四爺。平日裡就少不得借其他事情敲打皇上她思子心念,兄弟之情定要顧念,如今這麼好的機會,她又怎不會借用。
“一劍三雕。”
浣碧柔柔搖頭,“若是能中,便是一劍三雕,若是不中,至少能讓太後知夫人一直思念四阿哥。”
鈕祜祿是低垂眼眸思索,手放在包裹之上,良久才緩緩道,“中與不中便看時機了。”放在包袱上的手收緊,“這個時機便是皇上。”
“夫人已有決定?”
鈕祜祿氏緩緩點頭,唇邊噙著一抹笑,“下月二十八,是太後生辰,是為最好的時機。”
鈕祜祿氏緩緩站起,“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一件事要做。”她緩緩拿起桌麵上的水果刀,抵著心口。“心頭血,好一個心頭血。”她笑著,並無任何不悅與不甘。
浣碧微微皺眉,忙起身阻止,“娘娘,這不急,待我找好了大夫……”
鈕祜祿氏緩緩搖頭,毫不猶豫的解開了衣衫,將刀尖刺入了心口。“不能叫大夫。”叫了大夫豈不是落了一處把柄在旁人的手中。她眼中閃著狠厲的光芒,聲音因疼痛而顫抖,“櫃子裡有白藥。”
浣碧忙去櫃子裡拿了白藥。鈕祜祿氏下手很準,避開了要害,傷口雖然看著長,但是並不深。她扶著鈕祜祿氏上床躺著,又為她上好了藥。
“你回去吧。”
“我回去你怎麼辦?”浣碧皺眉。便是傷口不深,也怕感染。
鈕祜祿氏笑了笑,“無事,我便裝病幾日就好。”
“可是……”
“你若不走,豈不是引得人懷疑。”她的聲音虛弱卻嚴厲,“明日惇親王福晉會來看我,我會同她說這件事。你這幾日都不要來了。”
浣碧拗不過她,最終隻是將衣衫放於櫃子中,將染血的刀洗乾淨放回桌麵,沾血的衣衫放在籃子裡,又仔細檢查了一下地麵,確定無血跡後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