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碧重生(八十九)
宮中也好,宮外也罷,巴結著淑禎公主的人不少。淑禎公主是由太後親自養育,雖驕橫卻也聰明絕頂。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能有今日,是因為寵慣著她的太後,默認她驕橫的皇上。若是日後,太後去了,皇上去了,她即便是公主,也沒了靠山。
她需要新的靠山,一個能夠在太後、皇上死後繼續縱容著她,讓她能夠繼續享受著現有的一切。她很清楚,若想要日後如常,便需要在皇位之爭時站好隊。
“三阿哥、四阿哥……”公主笑了笑,“三阿哥那個蠢貨,便是有大臣支持又怎麼樣?他能鬥過熹貴妃母子?”對於三阿哥,她一貫是不屑的。一個膽小懦弱甚至於蠢鈍的阿哥,如何為帝。
隨身侍女立於一旁,悄聲道,“公主,太子少傅是駙馬的老師,駙馬他……”
公主細長的柳葉眉皺起,公主駙馬本是一體,若是駙馬做錯了,她便是公主也要受到牽連。“蠢貨!”五阿哥母子多麼聰明的兩個人,都知道四阿哥母子瘋癲,寧願裝瘋賣傻也不願與之爭鬥。
“公主,四阿哥的福晉、側福晉來了。”
正在苦惱是否要放棄駙馬的公主輕輕揚手,“讓她們進來。”
四阿哥福晉、側福晉拜訪,也是為了拉攏朝中勢力。公主雖為女子,但因是先帝、太後最為寵愛的格格的獨女,又因公主爺爺的家族勢力。若是誰得了公主的支持,便等同於拉攏到了朝中一半的重臣了。於此,富察氏才會在四阿哥的授意之下,與公主熱絡了起來。
公主的裝扮一貫是後妃、福晉中最為華貴的,與節儉為主的富察氏一比,更是天上地下之彆。
公主一身紫紅緞地繡金龍紋女袍,袍上繡有:龍紋、鶴紋、暗八仙紋、祥雲紋、海水紋、蝙蝠紋和壽字紋,均是吉祥紋樣。精致、講究、華美,紋飾個個清清楚楚,處處一目了然。這些圖案和吉祥寓意,其實都源於民間,隻不過宮廷的源於民間,又高於民間而已。
富察氏一坐下便誇讚公主的袍子華貴漂亮,公主淺淺一笑,輕輕抬起了手腕,“自然。這件衣袍,乃是已故純元皇後親自畫的紋樣,自然是華貴。”皇上寵愛純元皇後,即便是當時的皇上並非皇上,他也將最好的都給了純元皇後。這件衣衫,便是他專門請宮中的織造處,按著純元皇後的心意製作。隻可惜,衣衫尚未完工,純元皇後便去了。幾年之後,這件衣衫經由太後賞賜,到了她的手中。
正說著,公主府中的下人端上了桃仁羹。桃仁,歸心、肝、大腸經。活血祛瘀,潤腸通便,止咳平喘。
諸英此時已是快要生產,她剛端起桃仁羹,一旁的蘇氏便阻止了,“姐姐,桃仁傷胎,還是少用的好。”
吃著桃仁羹的公主微愣,眼中閃過一絲不悅,吩咐伺候的人將諸英以及蘇氏的桃仁羹換掉。
公主的近身侍女也是不悅,一邊撤下桃仁羹,一邊淺笑道歉,“奴婢該死,是奴婢疏忽了。”
公主麵上責怪了她幾句,隨即看著富察氏道,“給四阿哥嫡福晉的桃仁羹也換掉,嫡福晉可是要生阿哥,若是因為桃仁傷了身可是不好。”
富察氏聽出公主是在暗諷她沒有產下阿哥,心中不悅,怒氣湧起,卻也隻能掛著笑。“公主說笑了,什麼阿哥不阿哥的,我隻是想多為四阿哥開枝散葉,阿哥公主都一樣。”她掃過自己的族妹,“兩位妹妹身體好,定能產下阿哥。我為嫡福晉,府中一眾側福晉、格格所產的阿哥亦是我的孩子。”她一麵表示自己並非一心產子,一麵又暗暗強調自己的地位。
“對了,怎麼不見烏拉那拉氏?”公主掃視一周。
蘇氏掩嘴而笑,“公主不知,四阿哥近來待烏拉那拉氏頗好,這不,昨日領了皇命去熱河辦公,將她也帶去了。”
去熱河辦事?公主看了一眼隨身侍女,侍女微微頷首,走了出去。
公主微微一笑,“四阿哥一貫不喜烏拉那拉氏,如今這是怎麼了?”她調侃道。
“公主說笑了,四阿哥與烏拉那拉氏青梅竹馬,可是喜歡的很呢?”作為貢女的金氏笑道,她是外族,自幼所受教育不同,性子更為的外放,甚至於有些口無遮攔。相處的久了,便也習慣了。
“四阿哥與烏拉那拉氏青梅竹馬?”公主疑惑。她雖為公主,但是對於一直不得寵的四阿哥卻不甚了解。對於她而言,一個自幼便備受冷落的阿哥,沒有任何利益能夠引得她的注意。
“公主不知,烏拉那拉氏因為是皇後娘娘的親侄女,常常入宮陪伴,這一來二去,不就同四阿哥相熟了嗎?”金氏道,“聽聞他們還常常聽戲呢,烏拉那拉氏最喜的《牆頭馬上》。”
公主略微一想便明白了四阿哥所打的主意,如今三阿哥在皇上麵前得臉,作為三阿哥的養母皇後自然也是得了不少的臉。四阿哥少不得要服一下軟,而這個軟,便是皇後的親侄女烏拉那拉氏。
“要我說啊,這烏拉那拉氏什麼都好,就是性子太過於傲氣了。”金氏放下桃仁羹,“四阿哥喜歡性子軟的,她卻整日裡端著個架子。”
諸英忙打斷她的話,“妹妹此言差矣。”她輕撫著肚子微笑,“妹妹是玉氏人,不會用咱們的詞語也是能夠理解的。”她動了動,讓自己坐的更舒服些,不會頂到肚子。“烏拉那拉氏並非端著架子,而是氣度。”正所謂身份可以變,氣度不可丟。
金氏麵代不屑,卻也沒有繼續言語。
不一會兒貼身侍女便回來了,附於公主耳邊輕聲言語,“公主,皇上嚴令四阿哥調查慈幼局梁柱一事。”梁柱是由熱河走水路運至,若是有人動了手腳,或者是更換,一定是在熱河至京城這段水路。
公主麵上掛著笑,聽完後,揮手示意她下去。梁柱一事是誰所謂,皇上怕是心知肚明,若非不知,又豈會將此“重任”給四阿哥。公主端著茶盞,心中卻在做著衡量。三阿哥便是得了皇上的力保為了帝,怕是也坐不了不久。四阿哥雖有能力,但是為人心胸狹窄,十分記仇。便是日後扶持他為帝王,又如何能保證他不會翻臉不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