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梳洗之後,便帶著禮品,去了永壽宮。
熹貴妃似乎早早便在等著她了,見她來,笑道,“恭喜妹妹了,又一次重獲了聖寵。”
甄嬛直接跪下,恭敬行了一個大禮,“妹妹能夠重獲聖寵,多謝娘娘當日力保。”
“妹妹客氣了。”熹貴妃嘴上說著,卻沒有讓她起來的意思。
熹貴妃就這麼看著跪伏於地的甄嬛,看了許久,才讓她起身,“妹妹昨夜伺候了皇上一夜,想必也累了,起來吧。”
甄嬛坐下,奉上禮物。甄嬛沒有什麼好東西,這些已經是她能夠拿出最好的東西了。熹貴妃瞧不上,她是四阿哥生母,又是貴妃。加之四阿哥福晉富察氏新產下一子,是為四阿哥嫡子,皇上十分喜愛,欽賜名為永璉,她作為永璉的祖母,自然是賞賜恩寵不斷,哪裡瞧得上這些小門小戶的東西。可她還是收下了。
甄嬛走後,熹貴妃直接將甄嬛送來的東西轉送給了宮女。隨身伺候的大宮女道,“娘娘,這不好吧?”她所顧及的是,甄嬛重獲聖寵,又正值壯年,三十都不到,若是再一次有了身孕,身份必定水漲船高。甄嬛服用烈性的助孕湯藥之事,在宮中並不是秘密。
“有何不好?”熹貴妃不在意一笑,“她剛入宮時,不是也將安陵容傾儘所有送給她的浮光錦轉贈給了宮女嗎?”她笑著,“這些布料,都做成衣衫,安心的穿著便是。”
浣碧並非善人,她也不可能永遠收留甄玉姚,待接到甄嬛重獲恩寵之後,她便派人通知了甄衍,讓甄衍將甄玉姚領了回去。甄玉姚就如同浮萍,隨波逐流,飄來飄去,無根無靠。
玉姚回公主府沒有多久,玉嬈便因為不想看她那張整日裡哀愁的臉重入宮了。她設計讓皇上看到了她與弘旺親密的模樣,又在皇上去碎玉軒時,直接挑明了她與弘旺的關係,請求皇上將她許配給弘旺。不求為妻為妾,隻求能夠陪伴在弘旺身邊,好一副情深的模樣。
弘旺被皇上訓斥後才直到這件事,心中憤怒,卻也隻能默默認下。沒過多久,皇上便下了聖旨,將莞妃之妹許配給弘旺,為側福晉。
宮中一眾妃嬪均來祝賀,甄嬛麵上笑著,心中卻是不悅至極。這側福晉,還是端皇貴妃與熹貴妃為玉嬈求來的,而非皇上的本意。或許在皇上眼中,她們甄家的姐妹便隻配為妾。甄嬛心中不忿的想著,麵上卻是笑著打理妹妹出嫁的東西。
婚通“昏”,成親的吉時是在黃昏之時,隻是這吉時,隻能嫡妻享有,繁瑣的成親禮儀,踢轎門,背入門,跨火盆,拜高堂……均沒有。隻需要坐上花轎,從側門抬入。
側福晉雖然比侍妾格格高一等,但也是不能穿正紅的。莞妃嫁妹,怎麼也不能寒酸了,不給穿正紅,甄嬛便在衣衫的花色上做文章。一眾衣衫之上,所紋繡的均是孔雀與芍藥,以此來告訴弘旺的福晉、側福晉,她的妹妹雖為側福晉,卻依然不容她們小窺。
隻是人家哪裡在意她們,沒有娘家做靠山的人,她們根本就是不屑一顧。
浣碧通過郭貴人也送上了禮物,以郭貴人的名義。
“莞妹妹看看,這是長白山上好的野山參,便拿去給玉嬈妹妹陪嫁吧。”她打開紅色的錦盒,展示著人參。
“郭妹妹這支山參確實並非凡物。”熹貴妃看了看山參,也忍不住的誇讚。
郭貴人笑了笑,“娘家人送來的。”
敬妃笑道,“貴妃娘娘,您可不知。妹妹宮中的好東西可多呢?都是娘家送入宮的。”
郭貴人放下山參道,“姐姐們莫要嘲笑我了。”她看向熹貴妃,“臣妾可是聽聞,貴妃娘娘的娘家聽聞娘娘咳嗽,托人從長白山帶來一株雪蓮來,專門給貴妃娘娘燉羹湯潤肺所用。”她說完又看向敬妃,“敬妃姐姐的兄長不是也托人送了不少上等的燕窩雪蛤。”
熹貴妃掩唇而笑,“各地天災不斷,國庫也是吃緊,咱們阿,娘家能貼補些便貼補些,也為皇上省些銀錢。”她笑著,“聽聞皇後娘娘的娘家烏拉那拉氏也貼補了不少。”她頓了頓,輕歎一聲才又道,“國庫吃緊,聽聞皇後宮中已經三四個月沒領月錢了,全部歸入了賑災款中,景仁宮的一切支出用度,都是烏拉那拉氏族貼補的。”
郭貴人點點頭,“總歸阿,有個好娘家,也能為皇上分一分憂愁。”
她們走後,甄嬛一個人生著悶氣,“說是來給本宮慶賀,實則是來炫耀自己的娘家根基穩,富庶。”她越想越是生氣,看著內務府準備的嫁妝,也是越來越看不上眼,“內務府那些狗奴才,竟然敢用如此下等的參糊弄本宮。”
小允子忙道,“娘娘息怒,熹貴妃所言不假,近來各地天災,國庫著實吃緊,皇上已經下令消減各宮的用度了。”他跪於地下,“玉嬈姑娘的這些陪嫁,還是皇上的特許。”若是沒有皇上特許,宮中是不會為玉嬈準備任何嫁妝的。
甄嬛心中一滯,隨即便是湧出的悲涼。她有些疲憊的揮了揮手,“知道了。”她以手撐著頭,良久才問道,“公主府呢?可有什麼消息。”
小允子看了她一眼,小心道,“公主說,玉嬈姑娘並非正妻,又是嫁與有罪之人,無須準備嫁妝。”他看著甄嬛,見甄嬛未見發怒之樣才繼續道,“倒是果郡王府送來了一份嫁妝,說是隱福晉生前早早備下的,說是待來日二小姐、三小姐成親,作為陪嫁。”
釵飾館中,果郡王府的側福晉孟靜嫻正在挑選飾品,她的身後,是抱著果郡王長子的奶娘,這位奶娘也是孟靜嫻的奶娘,是孟靜嫻從沛國公府中帶出。
“隱福晉所備下的嫁妝已經儘數送入宮中。”
浣碧笑著拿過一隻宮燈發釵插入孟靜嫻發上,“可有收?”
孟靜嫻看著銅鏡,輕輕摸了摸鬢角,“嫁妝乃是一個女子出嫁的臉麵,也是家族的臉麵,為何不收?”莞妃可是一個十分好麵子的人。
“收了便好。”浣碧拿下發釵,放於托盤之上,笑道,“福晉,這枝宮燈發釵用了鎏金技藝,以金箔燙燒於錫之上。錫比金硬,又比銅輕,最適合做成鏤空宮燈發釵。”
“好,安夫人所介紹的,總是好的,便拿這一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