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簡辭沒有再過多開口。
從麗莎的出現開始,她敏銳的感知到,有什麼東西開始不對勁兒了。
真與假,遊戲與現實的界限正在逐漸開始模糊。
丘丘人的機械性動作,使得它更像是一個披著丘丘人外殼的機器人,有一定的程序設定——但整個蒙德城以及蒙德城外,那一片她所能夠自由行動的大世界裡,卻充滿了自然與非自然的造物。
凡她入目所見,真真假假混在一處。
其山勢陡峭層疊,地勢突兀,動輒山崖懸壁,與她在手遊中所見地勢一致,甚至連地圖上熟悉的錨點也都相應分布在她所熟悉的位置上——是,她無法與七天神像進行溝通,無法點亮地圖,但她卻依舊能夠借助於分布於各處的錨點進行傳送往來。
而這一切連帶著簡辭身上所能召喚出來的那個殘破的遊戲角色麵板一起,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她簡辭如今生活在遊戲世界裡。
但她也會迷茫,因為在這一片虛假中,竟然也會存在著真實:她會饑餓,會受傷,會感知到疼痛,甚至是氣溫變化時她本身還有冷暖的感知。她以為她是意外傳進了原神遊戲裡,是這遊戲中唯一存在的真實——但麗莎乃至於安柏的出現,打破了她的認知。
這裡絕不是她一直玩的那個原神,原神中各種角色反應不過是設定好的程序,甚至在過劇情時,需要過場動畫來進行劇情上的彌補,對話條在進行選擇時,也隻有早已安排好的選項,玩家在進行對話選擇時,所進行的不過是遊戲公司早已設定好的劇情發展線路,無論怎麼選,都無法跳脫出已經預設好的劇情發展與結論。
就像一些不同線路的遊戲一樣,通過不同關卡的選擇,而打出不同的結局。
但這裡不。
這裡的自由性太高了。
不是留給玩家的自由性,而是留給這些本該是存在於劇情中充作NPC,又或是充作可操縱角色的人物的自由性。
她們的人設還依舊是簡辭熟悉的人設,她們的反應與行為乃至於說話的語氣,也依舊是簡辭印象中的模樣……但,太真實了。
真實的就像,是一場玩家cos秀。
在最初的時候,簡辭也曾驚歎過那些風魔龍出現後,立在街道上一動不能動的NPC人偶,他們像極了真人,然而又似是蠟像一般,對外界環境毫無反應——連帶著這麼一座城市,每一塊磚上的紋理,每個人身上的穿著,這一切的一切,都與異國街頭一場盛大的複古變裝遊行太過相似。
而這些與真實太過於接近的人,在那時候,他們對於外界並沒有反應,再真實,卻也不過是像人一樣的站在那裡。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麗莎出現了,她對簡辭的懷疑,對簡辭的試探……這些,真的是遊戲中虛擬的角色所能擁有的智能嗎?
他們甚至有自己的思維邏輯,有自己的行為邏輯,更甚者,他們將自己認為是人……是與她簡辭,一樣的存在。
懷疑……程序,會有懷疑這種情緒嗎?
……以及,那未知的、在背後盯著她的存在。
她真的,是穿進了,那個名為原神的遊戲嗎?
“你在想什麼?”清淺的呼吸,柔軟的嗓音,帶著微軟的笑意與好奇,就在距離簡辭耳邊不過幾厘米的地方響起,激得簡辭一身汗毛聳立。
回過神來的簡辭強行壓下心裡的驚悸與失措,勉強朝著安柏露出一抹笑:“我在想……我果然還是太遜了啊,也不知道怎麼才能提高自己的實力。”
安柏脖頸間搭著簡辭的胳膊,一邊撐著簡辭慢慢前行,一邊露出思考的神情:“如果……自身實力不夠高的話,那麼做一個法師其實也不錯。”
“法師?”
“對啊,”安柏的聲音裡帶著笑意,“神之眼這種東西,不是一出生就能擁有,它反而是成長的饋贈,所以想要成為神眷者的人,總是要早早做好準備……譬如說,磨煉武技。”
“神之眼的存在,會讓強者更強。好比蒙德騎士團的浪花騎士,優菈小姐——她是我祖父親自培養的徒弟呢。如今,是整個蒙德數一數二的劍術高手。”
“她出身於一個古老的貴族家庭,規矩嚴苛的同時,也有著難度極高的家族試煉。千年來,能夠通過家族試煉的人寥寥無幾,但那時,年紀還很小、尚未獲得神之眼的優菈卻能夠輕鬆通過,並拿到了代表家族最高武力象征的堅冰之印。”
“甚至,連西風騎士團的團長法爾伽都稱讚她優秀到可以與‘蒲公英騎士’相並肩,蒲公英騎士,如今可是西風騎士團的代理團長呢,”安柏安撫著簡辭,“你現在的年紀再去練習武技確實有點晚,但隻要努力修煉精神力,那麼做一個法師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就算精神力修煉到最後,依舊沒有神之眼,卻也至少能轉行去做一個煉金術師又或是藥劑師……畢竟,可控的隻有自己的人生,而神之眼,隻是來自命運之外的,一場屬於奇跡的饋贈。”
法師啊,簡辭歎息著:“你說的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