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簡辭隻覺得腦門上被刻下了一排形成陰影的黑線:果然不愧是你啊,巴巴托斯,永遠正經不過三秒的存在。
說實話,就特瓦林那麼個體型,就算給她當寵物她也要不起的好嘛,風魔龍拿她當個寵物養還差不多。
簡辭心下腹誹著,她連養活自己都已經很困難了,就憑著特瓦林那麼大的體格……把她吃了估計都不夠塞牙縫的——
還有,為什麼會有神靈會想著不能把自己的眷屬送給彆人當寵物啊?
果然還是特瓦林太能吃了,你早有想把它送人的想法了吧?
簡辭露出一個標準的營業微笑:“我在想,既然你已經出現開始收拾蒙德的爛攤子,那麼特瓦林,你又要怎麼安排?”
溫迪歎了一聲,再抬頭看去時,天上一人一龍的混戰已經結束,特瓦林遠去,而旅行者也展開了風之翼,緩緩自高空落下。
溫迪和緩而又清冽的聲音,帶著少年人特有的純淨與隱藏在聲音底色裡的滄桑,而他認真起來時,給簡辭的感覺仿佛是在與時間對話:“如今的特瓦林,被困在過去的樊籠之中。杜林的毒血,深淵的低語,以及,被拋棄的哀慟……五百年的時間,於人類而言,已經太過於漫長。”
“蒙德的人已經忘記了它的存在,而我……”溫迪笑了笑,帶著些許傷感,“蒙德作為風與自由的城邦,不需要王的壓迫,自然也不需要有神靈的左右。”
“這一次解決了蒙德的風災之後,我將應允承諾……世間再無巴巴托斯,隻有遊曆提瓦特的吟遊詩人溫迪,”溫迪輕輕撥了撥手中被咬了幾口的蘋果,用近乎詠歎的聲調歎息著,“人們將要依靠自己的力量來捍衛自己的城邦,來麵對一切的未知,神靈,該在他們的視線裡消失了。”
“神靈啊,終將成為傳說,而後被掩埋在曆史的洪流中,不再被世人窺見。”
“而特瓦林,也能卸去身上的枷鎖,不再背負蒙德的命運,從而真正的……為自己,為自由而生活著。”
“高塔孤王,迭卡拉庇安建造的都城,將徹底成為特瓦林的巢穴,往後餘生,它將在那裡,守著它的寶藏,無憂無慮的生活下去。”
簡辭輕聲說著:“因為被蒙德人遺忘而陷入哀慟之中的孩子,又失去了長者的庇佑與陪伴,孤獨的守在一片廢墟中,於無儘頭的等待與絕望中活著……真的能夠無憂無慮嗎?”
“巴巴托斯,”簡辭指責他,“你不是一個合格的撫育者。”
“或許是吧……”
溫迪沉默了一會兒,很快又打起了精神:“不過,與特瓦林龐大的身軀相比,隻要它願意,它也是可以變得很小一隻的哦!”
“如果你願意,又或者心軟的話,不如,以後多去它的巢穴去看一看它,給它帶去一些好吃的,給它唱一些歌謠,又或者,讀一些故事書給它聽……如果你願意的話,就把它當做一個小孩子來對待吧。”
“但要記得,它是風魔龍,是強大而又懵懂的、歸屬於風與自由的元素生物……在這世間有更多羈絆的話,或許能……”溫迪的話沒有繼續說下去,隻是朝著簡辭微微一笑,笑容裡有無奈也有坦然,“塵世七神終有一戰,而未來如何,誰也無法知曉。”
“神靈的隕落,自古皆有,未來也不會少見。”
“生離與死彆,還是讓時間來淡忘一切比較好。”
“特瓦林不能給你做寵物,但……如果是朋友的話,它應該會很開心吧?”
溫迪起身,綠色的鬥篷在他背後鋪展開來,有淡淡的元素之力將他慢慢包裹起來:“那麼,被神靈所眷顧的神眷者,以後,要記得多去看看特瓦林……我想,如果它開心的話,它巢穴中所收集的一些寶物,也應該不會吝嗇於與你分享。”
“……前提是,你是它的朋友。”
話音落儘,原本立在簡辭身邊的溫迪已經儘數化為風之元素,融入空氣中消散而去。
坐在屋簷邊上的簡辭往後一仰,學著溫迪的模樣靠在煙囪上,看天上烏雲儘散,落日西斜。
半晌,不由苦笑:果然,是被人看穿她的來意了呢。
在低語森林見到溫迪的時候,她當時並沒有什麼想法,也沒有上前去打斷呼喚特瓦林的少年。
然而就在她見到了那位玉壺冰心——好吧,這實在不像是個正經的名字——那位旅行者之後,一個念頭便一直不斷的在她腦海中翻滾:特瓦林是誰?
是風龍廢墟的主人。
而風龍廢墟又是哪裡?
是周本。
而隻有周本,才能夠有武器原胚的掉落,而有了武器原胚,她才能去進行法器的鍛造——她簡辭的所有戰技天賦,都是圍繞著試做金珀製定出來的戰技功能,具有唯一且無法更改的性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