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德斯遞給霍爾斯特紙巾,然後把一個臟兮兮的紙袋拿了過來,紙袋樣式讓霍爾斯特很眼熟,裡麵是霍爾斯特極度需要的雄蟲抑製劑。
“我沒打算把你是雄蟲,嗯,或是S級雄蟲,或者幽靈的事,泄露給任何人。”傅德斯信誓旦旦,語氣輕鬆:
“雖然不知道原因,讓我幫幫你,不行嗎?”
傅德斯笑起來,像個善良的好人一樣笑起來。
“謝謝,但介於之前我還差點被某位熱心乘客給絞成肉沫,所以,算了,容我拒絕。”
霍爾斯特接過紙袋,十分熟練的把雄蟲抑製劑拿出,注射針設計非常簡便可以自行注射,霍爾斯特拆開塑料包裝,利索乾淨的把針尖對準了自己後頸,刺入。
其實大部分雄蟲對抑製劑的需求並不大,他們隻在法定成年年齡到達之前才使用,反過來,雄蟲可不缺雌蟲,患有狂熱症比例的雄蟲比例比雌蟲小得多。
冰冷的液體把平息了發燙的腺體的躁動,霍爾斯特望著傅德斯,頷首,道:
“你可以走了。”
傅德斯歪頭:“一起吃個晚餐怎麼樣?”
“滾。”
霍爾斯特摸了摸後頸針口周圍,絕絕對對有個牙印,沒破皮,腺體處的肌膚一片光滑,太光滑了,發癢,似乎是新長出來的,咬牙切齒,臉色陰沉:
“離我遠點,我也會離你的弟弟傅壘遠點,之後我會繼續在星河虹橋開三輪,你會是我的乘客之一,我會為你提供雄蟲信息素,我們暫時就這樣,一次共犯,外加顧客與賣家,隻賣雄蟲信息素那種,懂嗎!”
霍爾斯特思緒混亂,但斬釘截鐵。
“不要期待我會跟你發展出其他的關係,我討厭複雜,你也不用給我裝好人——之前咬傷了我的腺體的家夥!”
霍爾斯特起床,收拾東西,辦理出院,找地方買了衣服,傅德斯糾纏了自己一陣,主要負責掏錢包。
霍爾斯特拚儘全力讓傅德斯損失了更多星幣。
最終,傅德斯接到電話,似乎工作上有事,不得不在車站先行離開。
“暫時。”傅德斯微笑,“司機先生,您說的是暫時,我記住了。”
“你是不是覺得你已經輕而易舉的得手了。”霍爾斯特挑眉。
傅德斯抿唇搖頭,他不知道給怎麼說:“當然不是——”
“你還沒有。”
……
霍爾斯特拎著大大小小的購物袋,走進樓梯間裡的狹仄小屋,摸了摸後頸腺體,已經注射抑製劑4個小時,還在發燙,非常的不妙。
霍爾斯特,不,霍海試圖理清思緒。
記憶中的伴侶,是個人類,溫柔愛笑,善良熱情。
而這個‘傅舟’,是個雌蟲,冰冷陰鷙,高傲霸道,善於偽裝,和記憶中相差甚遠。
一個人是否能擁有截然相反的兩種麵貌?
如同硬幣,在概率與命運拋灑下,旋轉,停止,展示出不同的結局?
……霍自己,不也是如此?
霍爾斯特眯眼,漆黑夜空中繁星閃耀,而他在陰冷狹窄的樓梯隔間裡,不知所措。
霍爾斯特很少回憶起作為霍海的過去,但他現在卻不得不開始回想,穿越之前,世界岌岌可危,他要糾正錯誤,他要儘可能救下更多的人,他要控製偽裝,他要無堅不摧,他要用冰冷的理智算計出可能的結果,他不得不懷疑所有人,他要拚儘全力的奔跑,才有資格糾正那個致命玩笑,改變那橫亙半生的悲慘錯誤,為此他犧牲了太多,他已經不能放棄——
“咳咳!”
霍爾斯特捂住胸口,眉間一擰,他突然像是撞上了一堵牆,粉身碎骨,全身發疼,他的大腦一片空白,不對勁,為什麼他什麼都想不起來。
然而——
“哈哈哈哈,總算能再度與您說話了,人類閣下!”
什麼東西!
霍爾斯特立即起身,昏暗的燈光,狹窄得無法轉身的隔間裡,除了自己沒有他人,深夜之中,隻剩下空氣流動在車庫流動的簌簌聲響。
“您好啊,人類閣下,恭喜您,終於在穿越的第八年,您終於重新啟動了我!”
那聲音歡快,愉悅,清澈,嘲諷,無數激昂或深沉的情緒似乎都被塞進一個氣球,怦然爆炸出裂碎的聲響:
“偉大的人類宿主啊,與您再度重逢真是讓我喜悅萬分,您終於自願回應了一位雌蟲,我們的交易從今天正式開始!”
霍爾斯特咬牙警戒:“你究竟是什麼東西!滾出來!”
“啊哈哈,抱歉,我忘記了自我介紹,您可以稱呼我為梅菲斯特,或者說——係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