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野裡的不遠處,有座巨大的花窗,外麵可以看到一個尖尖的鐘樓,雖然簡陋,但是最上端還是驕傲地頂著一隻小十字。
可能是因為天氣太冷,他躺在床上不想下去。不知過了多久,沉悶的鐘聲響起。
咚,咚,咚——
一共三聲。
鐘明心中若有所感,等會兒修女要來了。
果不其然,鞋跟踩在地上的聲音由遠及近,一片黑色的裙擺出現在他的視野中。
“小明,快起床,就等你一個了。”
冷淡而有些嚴厲的聲音傳來。鐘明下意識地做出反應——他將被子拉過頭頂遮住自己。
見他的動作,那女聲隱隱柔和了一些:“快點。”
有人坐在了他的床邊,拍了拍他從被子下凸起的肩膀:“起晚了沒飯吃。不吃飯長不高。”
鐘明還是沒有動作。記憶中他經常這樣,在天氣冷的時候就賴在床上不起來,也不吃早飯——而且本來也沒有多少東西。
修女似乎拿他沒有辦法。歎了口氣,更加用力地推他:“鐘明,不許賴床,快點起來,大家都等你呢——”
接著,她的動作越來越大,越來越用力,聲音逐漸變得扭曲,鐘明被晃得腦仁發疼,不能忍受,突然睜開了眼睛!
李逸之的臉出現在他麵前。
“誒,你終於醒了。” 高大的亞裔青年蹲在他床邊,彎了彎鳳眼:“睡得像隻豬似的。”
鐘明楞楞地看著他的臉色。突然猛地從床上坐起。
“呃!”李逸之被他的額頭撞到,捂著鼻子發出痛呼:
“你乾嘛?!”
“我想起來了。” 鐘明坐在床榻上,神色怔然,腦中回想起夢裡的場景,在清冷簡陋的修道院裡,他被修女們撫養長大:
“我是孤兒,因為我被遺棄在教堂的鐘樓下麵……修女媽媽希望我有一個光明的未來,所以給我起名叫’鐘明’。”
“啊,是嗎?”
李逸之揉了揉鼻子,有點意外。「鐘明」聽起來是個再普通不過的華國名字,沒想到其中還有這樣的含義。他眨了眨眼睛,突然伸出手,按在鐘明的頭頂揉了兩把:
“小可憐。”
他語氣輕柔,麵上掛著微笑。
鐘明看了他一眼,輕輕撫開頭頂的手,臉上的怔然散去,又變回麵無表情的樣子,低聲道:
“我想去洗個澡。”
“哦,浴室出門右轉。” 李逸之從善如流地收回手,低頭從床底的抽屜裡掏出一條毛巾和一塊香皂:“喏,拿去吧。”
“謝謝。” 鐘明接過東西。從床榻上站起來,看了眼窗外,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他竟然睡了一整天。
李逸之也跟著站起來,笑著問他:“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 鐘明覺得李逸之有點想手牽手上廁所的女高中生,搖搖頭拒絕了對方,他上門,將李逸之失望的臉擋在門後,朝走廊右手邊走去。
浴室很好找,因為門縫裡一直有濕潤的蒸汽往外漏。
鐘明拿著香皂和毛巾,拉開門,水霧登時從門內噴湧而出。他下意識地眯起眼睛。
鐘明一震,猛地睜大眼睛,看見了眼前的水霧中浮現出一個高大的背影。
那是傑克。
傑克站在浴室裡,他□□著上身,臟金色的頭發被水流打濕,健壯的肌肉隨著動作在水霧中起伏
鐘明緩緩睜大了眼睛,視線不自覺地落在了男人□□的□□上,然而這並不是因為任何其他的理由,而是由於傑克的後背上分布著大大小小青白的傷口。它們絲毫沒有愈合的痕跡,破開的傷口內部血肉烏紫,甚至有一處從右肩貫穿到後心的傷口已經深可見骨,可以通過確實的肌肉直接看到胸腔裡跳動的心臟。
“誰?”
粗糲而低沉的聲音響起。
鐘明僵在原地,看著傑克偏過頭,視線落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