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鬥法,殃及池魚。
鐘明瞪大了眼睛,看著艾伯特指向自己的手,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瑪麗夫人顯然也沒想到這一茬,她愣了一瞬,看了眼鐘明,接著便果斷回絕:“不行。” 說罷,她又補充解釋道:“現在沒有合適的女性仆人,等到有合適的,我會立即為您安排。”
然而艾伯特顯然不吃這一套,他仿佛忘了自己剛剛說過的話,立刻換了副嘴臉:“我現在就需要仆人,難不成什麼都要我親自動手嗎?”
一邊說還一邊看了鐘明一眼:“我看他挺像女人的,就他吧。”
此話一出,先不說鐘明是什麼表情,他旁邊的李逸之立刻低下頭,捂住嘴,發出’噗嗤’一聲,肩膀還在可疑地抖動。
另一邊,有幾個男仆因為這是一項在屋子裡麵的差事,本來想爭取一下,聽到艾伯特這樣說頓時都不動了。
在各色的視線中,鐘明的眉尾抽動了一下。瑪麗夫人反應過來,臉色頓時更加黑沉。女管家心情不好,布滿皺紋的臉愈發猙獰、灰色的眼睛有意無意掃過隊伍,目的明確地向隊伍末尾看去。
李逸之笑夠了,眨了眨眼看向身邊深深低著頭的鐘明:“喂,你和瑪麗夫人怎麼回事?”
鐘明緊盯自己的腳尖,努力裝作自己不存在:“什麼怎麼?”
李逸之的眼神在他們中間掃過幾個來回,挑起一邊的眉毛,低聲對他說:“她現在看你的眼神像是在看勾跑了兒子的狐狸精。”
鐘明一頓,緩緩抬起眼看李逸之,後者作無辜狀。說時遲那時快,瑪麗夫人冷硬嚴肅的聲音傳來:
“鐘明,出列。”
鐘明呼吸一滯,瞪了李逸之一眼,收回視線垂著眼睛出列,十分不情願地緩步朝瑪麗夫人走去。
一路上都感覺女人冰冷嫌惡的眼神沉重地壓在他身上。
等到鐘明走到身前,瑪麗夫人還在凝視他,半響之後才冷哼一聲,開口道:“鐘明,以後由你負責為公爵大人送茶和點心。“
鐘明驟然抬起頭,便見瑪麗夫人挑剔地看了他幾眼,道:”若是再出差錯,我一定會罰你去禁閉室。”
鐘明還是非常疑惑:“……啊?”
瑪麗夫人看著他,就想起那天這個眉眼妖嬈的青年摔倒在公爵身上的樣子,皺著眉頭用審視的目光在鐘明身上轉過一圈:
“你既然對主有信仰,就不要做那出那副輕浮的樣子。以後在公爵麵前要行事謹慎。”
鐘明不明白這麼個活怎麼就突然落到了自己的頭上,還是很茫然,卻不得不在瑪麗夫人麵前點了點頭:“……是。”
瑪麗夫人見他點頭,緩緩呼出一口氣。她本來對這件事非常不滿,但拗不過這是公爵的意思。
鐘明還在消化這個消息,艾伯特卻驟然變了臉色,眉眼間更加陰沉,沒想到就連一個仆人,那個人都要跟他搶。
“等等。” 艾伯特抬腳走到鐘明身邊,突然抓住了他的手,朝瑪麗夫人道:“送茶點每天晚上去一下就行了,其他時間他都可以服侍我。”
鐘明被拉的一個踉蹌,低頭看向艾伯特,見男孩眉眼間一片陰鷙,就知道這事情壞了。李逸之到底是單純的會算命還是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烏鴉嘴,為什麼他說的話都會靈驗?!他又被迫卷進了這兩父子的爭端裡。
瑪麗夫人頓住,艾伯特說的話並不是沒有道理,畢竟公爵很少出現在大宅裡,也不需要人時刻貼身照顧,就送茶點這一件事確實用不了鐘明多少時間。
她定定地看了表情執拗的艾伯特一眼,視線又在鐘明身上轉過一圈,不置可否地收回眼神,道:
“容我去請示公爵。”
說罷,她轉身離開。
隨著瑪麗夫人的離開,現場陷入一片安靜。鐘明僵硬地站在原地,感到艾伯特抓住他的手緩緩收緊。
男孩抬起眼,冷冷地看向他:“你對於服侍我有什麼不滿嗎?”
鐘明自然不會將自己的想法反應在臉上,他垂下眼,道:“沒有,少爺。” 看小少爺執拗的樣子,他還補充了一句:“能侍奉少爺是我的榮幸。”
小孩子是最喜歡聽好話的,艾伯特眉眼間的不滿淡去,冷哼一聲:“你最好沒說謊。”
鐘明保持著臉上的笑意,輕聲道:“怎麼會。”
說實話,比起去見那個公爵,他反倒更願意待在這個小少爺身邊。這個宅子裡的男主人和女主,一個有觸手一個是蜘蛛,艾伯特至少是人形。
同時,見瑪麗夫人離開,在場的仆人中瞬間爆發出一陣窸窣,在鐘明沒有注意到的地方,眾人看他的眼神都帶上了些許怪異。
片刻後,瑪麗夫人折返。
她麵色冷淡,雙手交疊放在身前,淡聲道:“公爵大人說,隻要是在大宅內部的工作,鐘明可以自由選擇。”
鐘明聞言,有些驚訝地睜大眼睛,就算他才來沒幾天,也聽得出這句話中的不尋常。按理來說,普通的仆人能分到室內的工作就已經很幸運了。
鐘明聽到自己身後傳來細細的吸氣聲,同時感到射向自己背後的灼熱視線。
但他這會兒沒工夫管其他人是什麼表情,因為瑪麗夫人轉過眼,視線落在了他身上:“公爵的意思是白天你可以去幫陶整理檔案。”
聞言,鐘明沒說什麼,一邊靠牆站著的陶就鬨了起來。他猛地直起身,皺緊了眉頭:“喂,彆把他塞給我啊。” 他看了眼鐘明,鏡片後的眼中閃過輕蔑:“在檔案室工作是要靠腦子的。”
意思是他覺得鐘明是個繡花枕頭,光靠一張漂亮的臉招搖撞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