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一個四十多歲的大男人,又是當著女人的麵兒,要是被一個黃毛丫頭給鎮住了,臉往哪兒擱?
傭人見他聽自己的話,半是感激半是感動地說:“謝謝張哥。”
又看向喬唯,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行了吧?”
車速恢複了正常,喬唯心中大定,視線在二人身上轉了一圈,隨意地嗯了一聲。
難怪他們會被指派來服務原主,就這腦子和眼力,估計在喬家大院兒裡趕不上趟。
這樣的兩個人接送她上幼兒園……安全帶都不給她係,兒童座椅也沒有,最要命的是這倆臥龍鳳雛敢在大街上飆車。
她的小命可經不起霍霍。
喬唯心裡有了主意。
司機和傭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開始引著她說話,旁敲側擊,但她懶得搭理,再無剛才的伶牙俐齒,偶爾嗯嗯啊啊敷衍兩聲。
五光十色的路燈漸漸消失,喧囂聲被拋在身後。車子拐上一條寬敞寂靜的柏油馬路,兩旁高大的樹木和白色的路燈一閃而過,沿途經過長得仿佛看不到儘頭的圍牆。
九點整,終於回到了位於青檀山的喬家。
即使捋了一遍原主的記憶,喬唯此刻親眼目睹喬家的富貴,還是差點咬了舌頭。
高大的雕花銅門緩緩開啟,光線傾瀉而出。
車子停下,喬唯下了車。
主道路足以容納兩輛車並排而行,周圍延伸出小徑。碧綠的草坪猶如地毯,目之所及皆是,修剪得當的花木矗立其中。
再往前走,喬唯倒吸一口涼氣,大大小小的建築物星羅棋布,圍繞著中間最大的一棟彆墅,宛如宮殿。
穿著統一製服的傭人在穿梭其間,快速而不忙亂,井然有序。
這就是大戶人家的排場嗎?
都這麼有錢了,還這麼虧待親生女兒,天理何在?畜生!
喬唯憤憤不平,忽然被人扣住肩膀:“往哪兒走呢?這邊!那邊是主屋,是你能去的地方嗎?”
傭人一進莊園,先前短暫的氣弱消失了,又變得囂張起來,低聲斥道:“前頭是淮陽少爺,撞上了有你好果子吃。”
這一路的觀察讓她回過味兒來了,這小丫頭多半是被司機開快車嚇到了,才突然冒出這麼多話,還威脅人,肯定是曇花一現。看看這傻不愣登的樣子,哪有剛才那股機靈勁兒?
之前在車上,她隻是乍然被戳破手表的事,這才被唬住了。
傭人斷定喬唯不敢跑過去,她平時在家都縮在小房間裡,偶爾出來透透氣,看到了其他喬家人就遠遠躲開。
不躲開還能怎麼辦呢?等著被親人無視嗎?傭人嘴角向下撇了撇。不過為了保險起見,她還是得嚇唬嚇唬這丫頭。
喬唯斜了她一眼,朝前方看去,兩個人往這邊過來了。
她視力極好,燈光又亮,將那二人看得清清楚楚,都是身高腿長,氣質出眾的年輕人。
眼看距離越來越近,她猛地掙脫傭人的手,不顧對方的驚叫,衝了上去。
她快得像隻小兔子,轉眼間就衝到了那二人跟前。
“什麼東西——”
喬淮陽嗬斥一聲,往旁邊一閃,喬唯渾不在意他躲瘟疫一般的動作,本來她的目標就不是他。
在一片驚呼中,她抱上了一條結實修長的大腿。
“嗚嗚嗚嗚哥哥我好害怕,救救我!”
喬唯眼睛一眨,豆大的淚珠就滾了下來。
“喬唯?你在乾什麼,放開仲年。”喬淮陽看清楚來人是誰,冷聲嗬斥。
仲年?原著男主溫仲年?
喬唯大喜,隨便一抱就抱了條最粗的金大腿?
“淮陽,這是誰?”溫仲年聲音冷了下來,“小朋友,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哥哥。”
他向來不喜歡小孩子,本想立即推開,濕意卻浸透長褲漫到了腿上,他動作一僵,懸在小女孩肩膀上的手就這麼停了下來。
喬淮陽沒有正麵回答,斥道:“還不來把人拉開?”
驚呆了的眾人這才如夢初醒,急忙上來扒拉人。
喬唯緊緊抱住這條金大腿,邊哭邊竹筒倒豆子:“哥哥我要死啦!司機叔叔開車和人比賽,開得好快,我從座位上摔下去了,撞了好大一個包,好痛啊嗚嗚,下次再這樣我肯定會死的……我死之前要告訴你一個秘密,陳阿姨偷偷拿了你的手表,司機叔叔也知道——”
“死丫……唯唯小姐!”
傭人都快暈過去了,她剛嚇傻了,聽到手表二字才驚醒。
然而喬唯哭歸哭,嘴皮子利索得很,在場的人都聽了個清楚,都暫時忘了唯唯小姐怎麼一口氣能說這麼多字了。
司機不顧雇主安危,和人鬥氣飆車,害得雇主受傷。傭人手腳不乾淨,偷拿雇主貴重物品。
如此不體麵的事就這麼當著客人的麵捅了出來。
其他人一時僵在原地,淺淺的同情一閃而過,更多的是另一個念頭,家醜不可外揚。
離得近的悄悄交換眼神:唯唯小姐闖禍啦。
而作為主人的喬淮陽神情已經難看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