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蔣恩慈是什麼身份,不管她和蔣恩慈、寧橙差距有多大,但在這一刻,他們是平等的。即便她是代替彆人來競拍,但她每一次報價,都是和蔣恩慈在一條線上競爭。
差距感突然在這一刻消失了。
總有一天,她一定能憑自己的本事坐在這裡,為心儀的藝術品報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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價格直奔三千萬而去,場上隻有胡浩輝和聶星柔還在競價。寧橙用一種“你瘋了”的眼神盯著聶星柔,可她已經看不到寧橙了,隻是暗自在心裡盤算兩方報價會達到多少。
場麵膠著,兩人一直在相互較勁。聶星柔的報價超過了預算,價格已經達到了三千一百五十萬美元。
胡浩輝卻突然沒有再跟,拍賣師緊盯著他的動向,接著又看回了聶星柔。拍賣師重複了聶星柔給出的價格。
接著,拍賣師第二次重複了三千一百五十萬美元。
聶星柔感覺有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捏住了她的心臟,她的手心發潮,幾乎握不住報價器。
要成了嗎,她真的能為項總拍下沃霍爾的畫嗎?
拍賣師的小木錘高高舉起,即將一錘定音時,錘子在半空停主了。
“三千八百萬,271號給出了三千八百萬的價格,後排還有人想要出價嗎?”拍賣師的視線緊緊攫住了聶星柔。
這個數目遠超項老板給出的價格。聶星柔沉默地攤開雙手。報價器上有她沾著汗液的指紋,顯得有些狼狽。
小錘用力落下,鐺的一響,像是砸在了她的心臟上。聶星柔覺得自己像是被壓爛的西紅柿,雙肩倏然頹敗。
掌聲響起,辛德瑞拉的魔法消失,她又回到了真實的人間。
胡浩輝回過頭,歉意地衝她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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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賣會結束,人們相繼走出會場。聶星柔起身,她看到胡浩輝走向台前,寧橙原本要向她走來,卻因為看到一個著名收藏家而半途改道。
聶星柔往會場外走去,一種巨大的茫然感將她籠罩,而這種茫然感,居然是金錢帶來的。誰說金錢沒有意義,她這會兒被巨大數額的錢砸得暈頭轉向的。
聶星柔甚至開始疑惑,蔣恩慈到底是誰?
他不像是尋常富二代,他的有錢程度完全是她不能理解的。原本聶星柔還模模糊糊有點兒概念,可真正見到他不露臉就一擲千金時,那種震撼無法言喻。
三千八百萬美元,兩億四千五百萬人民幣,這樣巨大的財富她根本不敢想,而蔣恩慈僅僅隻是拿這筆錢買了一幅畫。那幅畫隻有兩米高,一點六米寬。要是拿這錢去買地,起碼能買下一整片建築用地。
她低估了蔣恩慈的身價。
樓上VIP包廂的客人也走了出來。聶星柔恍然嗅到了蔣恩慈身上的香水味,她回頭一看,一個穿著藍色西裝的男人站在不遠處。
他眉目清俊,神情冷淡。氣勢太過出眾,她一眼就能看見。
聶星柔下意識低頭檢查自己的衣服。今天她穿了件打折購入的Sandro工裝西服,看起來還算得體,應該沒有出錯。
再抬頭時,蔣恩慈身邊多出了一人,居然是蔣尚儀。蔣尚儀看著聶星柔,衝她招手:“又見麵了。”
蔣恩慈看了蔣尚儀一眼,眉頭皺了起來。他小聲問:“你認識她?”
蔣尚儀說:“早上在畫廊見過,她給我留下很深的印象。”
聶星柔走上前來,對蔣尚儀打了招呼:“蔣老師好,我是聶星柔。早上我太沒禮貌了,沒認出您是誰,實在不好意思。”
站在一旁的蔣恩慈頓了一下。
蔣尚儀說:“你也是做藝術品交易的?”
“啊是,目前就職於荷城藝昌畫廊。”聶星柔說。
聶星柔突然感覺蔣恩慈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她分神看了他一眼,蔣恩慈穿越她往後看去,兩人隻是短暫地有一陣視線交彙,一切都像是聶星柔的錯覺。
蔣尚儀聽到聶星柔的回答,隻是笑了笑。這表情聶星柔熟悉得很,對方根本沒有聽過這個畫廊的名字,僅僅是表示禮貌而已。
“好好發展,你有前途。”蔣尚儀說。
“謝謝蔣老師。”聶星柔朝她鞠了一躬。
聶星柔心裡清楚得很,對方說的肯定是客套話。可她還是忍不住心潮澎湃,畢竟是來自當代畫壇著名華裔畫家的誇獎,這也是很有分量的客套話。
而且她們聊天時一直有人試圖上前搭訕,都被蔣恩慈身後的黑衣保鏢給擋回去了。聶星柔甚至看到了寧橙,毫無意外,她也被擋了回去。
那一瞬間,聶星柔感覺自己心裡在放煙花,小人得誌的喜悅感怎麼都壓抑不住。
太爽了,聶星柔從沒感覺到這種特殊優待,今天簡直是應該被銘記的一天。
見身邊的人越來越多,聶星柔想多看蔣恩慈兩眼,但也知道現在不是好時機。她禮貌地向兩人道彆,蔣尚儀突然問:“不找我要簽名和合影嗎?”
聶星柔傻乎乎地“啊”了一聲,雙眼瞪得滾圓。她是真的沒敢想這件事,能說上話已經很榮幸了,還能有這種好事?
蔣尚儀說:“手機給我,我們拍張照吧。”
聶星柔拿出手機遞給蔣尚儀,蔣尚儀轉手把手機遞給了蔣恩慈:“Leo,幫我們拍照。”
在他接過手機的瞬間,聶星柔感覺自己的心快了一拍。蔣恩慈低頭看手機時,不自覺“嗯”了一聲。
“有什麼問題嗎?”聶星柔脫口而出。
蔣恩慈看她一眼,蔣尚儀也湊了過去。她了然地說:“他喜歡貝尼尼的雕塑,看到你的手機壁紙,有點意外。”
聶星柔抿唇,左手不自覺落在心口,企圖遮掩越來越快的心跳。
“不過說來,貝尼尼的阿波羅和你還有幾分神似呢。”蔣尚儀對蔣恩慈說。
聶星柔被說中心思,瞬間抬頭,不期然和蔣恩慈對上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