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誰啊,讓開!”
一臉橫肉的男人追出來,試圖去抓聶星柔。聶星柔躲在蔣恩慈身後,被他擋得嚴嚴實實。男人伸手去推蔣恩慈,反而被蔣恩慈身邊的保鏢推得老遠。
“你彆多管閒事啊!”倒地的男人大喊。
項德聽到喊聲,走了出來,一眼便看到了蔣恩慈。他皺了下眉,卻巧妙地掩飾了臉上的厭煩,換成了和氣的模樣。
“蔣小少一來就這麼大動靜,連門都拆了?”項德問。
蔣恩慈也沒回應,隻是回頭看了眼聶星柔。聶星柔的頭發和外衫儘數濕透,幾縷發絲貼在臉上,又狼狽又可憐。偏偏她的眼神很亮,帶著毫不掩飾的憤怒,半點不顯淒楚。
“冷嗎?”蔣恩慈問。
聶星柔原本想說不冷,她被一腔怒火燒得正熱,可對上蔣恩慈的視線。她抿了下唇,可憐兮兮點了點頭。
蔣恩慈脫了外套給她披上,熟悉的香味將聶星柔包圍。心裡的怒火突然被澆上了一場清涼的及時雨,一下就讓聶星柔發熱的腦袋冷靜了下來。
他轉身,看著項德:“這樣對女孩子不禮貌吧?”
“我對她怎麼了?她自己笨手笨腳把酒撒了一身,你賴我身上?”項德笑了笑,語氣頗有些不屑。
其餘幾人也作證,確實是聶星柔自己所為,和彆人沒有關係。
蔣恩慈走進房間,取了一瓶紅酒。他直接敲掉瓶口,走到門外,將整瓶酒淋到了那個一臉橫肉的男人身上。
對方被澆了滿頭,衝過來就要揍蔣恩慈,保鏢死死鎖住了他,男人隻能無力地咆哮。
酒瓶已空,蔣恩慈鬆手。玻璃瓶在大理石地麵砸出脆響。他看著項德,說:“是這種笨手笨腳吧。”
聶星柔不自覺捏緊了衣服,心跳驀然變快了。明明她一句話都沒有解釋,蔣恩慈卻好像知道了一切,甚至沒有因為人言產生半分動搖。這種維護,聶星柔實在感覺太受用了。
“蔣小少,我是看你二叔的麵子上讓你幾分。”項德說。
“不需要。”蔣恩慈說。
“你讓開,把聶星柔交出來,這事和你沒關係。”
項德上前,作勢要拉走聶星柔。聶星柔又躲到了蔣恩慈身後,警惕地看著項德。她說:“項總,我的工作僅限於畫廊業務。這次沒買到畫,並不是我個人的能力問題所致,我也沒有私下收受回扣,所以我不接受這種人格上的侮辱。”
“誰侮辱你了,你彆在那裡睜眼說瞎話!”項德說。
聶星柔從包上掛著的飾品上拿下了拇指大小的相機,相機藏得巧妙,隻露出了攝像頭,誰也沒看到這明晃晃的飾品上還掛了這麼要命的東西。
“剛才在包廂裡發生的事情,我都拍下來了。”聶星柔咬字清晰。
在場的人都愣住了,誰也沒想到她還留了一手。
項德一言不發,他直接朝著聶星柔的方向衝了過來,想要搶走她手裡的相機。此時胡浩輝走了過來,身後還跟了幾名警員。項德硬生生刹住了動作,負手站在一旁,恨恨瞪著聶星柔。
聶星柔毫無懼意,她挺直了脊背,任人打量。
*
聶星柔從警局出來時,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無奈。
項德等人被帶去了警局,警察也拿了視頻做證據。但因為沒有實際傷害,隻能給予這些人口頭警告。
不多時,項德等人也走了出來。他們看到落單的聶星柔,一臉橫肉的人不懷好意地笑了笑:“妹妹,以後日子還長著呢。”
聶星柔舉著相機晃了晃:“我拍下來了。如果以後我遇到危險,報警後你會被列為頭號嫌疑人。”
對方臭著臉閉了嘴。大概是為了惡心聶星柔,他還故意衝著她的方向吐了很大一口痰。
聶星柔氣得不輕,她總不能和他一樣不文明的反吐回去吧?她隻能背過身去,不看不聽,忽略這幾人的醜陋嘴臉。
就在轉身時,蔣恩慈和胡浩輝從警局走了出來。夜風掃過,蔣恩慈額前的頭發被吹了起來,露出光潔的額頭,整張臉顯出了少年人的意氣。想到他之前為她出頭的模樣,聶星柔心頭一動。她連忙迎上去,說:“今天麻煩你們了。”
“沒事。”蔣恩慈說。
聶星柔掏出相機遞給蔣恩慈,說:“事先說好的,這個給你拷貝一份。”
*
在接到項德的電話後,聶星柔聯想到了金靜的話,兩者聯係起來,她越發覺得此事背後不簡單。
聶星柔重新審視了一遍項總買畫的前因後果,發現自己漏掉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如果她有三千萬的預算,為什麼不直接去高古軒買畫,反而要寧橙在二級市場競價購買?
項德不是第一次競拍受挫,高古軒的門路可比寧橙要廣多了。
思來想去,項德不選高古軒隻有一個原因,肯定是有人讓他無法選高古軒和其他同級畫廊,最後隻能降級選擇藝昌畫廊。
能有這個本事的,大概隻有那位屢屢讓項德受挫的“新加坡富豪”蔣恩慈了。
而且項德臨時要她競拍,應該也是為了增加贏麵,以為啟用她這張生麵孔就能避過蔣恩慈的視線、鑽空子拍下畫作。隻可惜蔣恩慈確實資本豐厚,根本不打算省錢,一心將沃霍爾流於市麵的畫作買下,把項德的渠道全部堵死。
三千八百萬美元不是小數字,花這個錢較勁,蔣恩慈和項德必然有不小的矛盾。聶星柔決定賭一次。她要是能收集到關於項德的不利證據,蔣恩慈應該會幫她一把。
起碼,她的安全能有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