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恩慈的手機響起了莫紮特的戲謔曲,整個車內空間充斥著歡快的音樂聲。曾鳴側頭看了他一眼,隻見蔣恩慈點開了手機。
手機背光映得他的眼神發亮,嘴角上揚。他突然回頭,將手機遞給胡浩輝:“你看她的表情。”
胡浩輝接過手機一看,又無語又好笑。他瞥了蔣恩慈一眼,下午董事會達成目的時,蔣恩慈都沒有現在這麼開懷。現在的他,表情生動了很多,倒是有些朝氣了。
今天早上,聶星柔表示自己不再喜歡蔣恩慈。這話也沒什麼問題,不過蔣恩慈認為這是挑釁。他特地選了一輛油量低的車給聶星柔,也是故意沒告訴她錢放在中控台的儲物盒裡放著錢和加油卡。
而且蔣恩慈在每台車放錢的儲物盒裡都放了感應式攝像頭,隻要有人拿錢,就會彈出提醒,蔣恩慈的手機上會接收到視頻。
以前是因為車裡的錢常常不翼而飛,裝攝像頭是為了看誰偷錢,現在有了彆的的妙用。
眼見聶星柔先是一臉悲憤,接著滿臉震驚。又因為旁邊有人不得不收起表情,強裝鎮定將儲物盒推了回去。聶星柔的表情情真意切,將心理活動全部放在臉上了,全程都很精彩。
蔣恩慈掛在臉上的笑意雖淺,但一直沒有消散。他好像是真的挺開心的。
胡浩輝想,蔣恩慈的樂趣真是奇特。
他把手機還給蔣恩慈,卻被曾鳴半路截胡。曾鳴拿著手機看了半天,突然出聲:“這個男的我認識。”
蔣恩慈突然轉頭看向曾鳴。
“哦,你早上就幫這個女人要的內部裝潢照片啊?”曾鳴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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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星柔將車開到嘉德拍賣行,老遠就看到了風中搖曳的施愛。她停好車去找施愛,女人剛好轉過身。兩人對視之後,原本站姿優雅的施愛像被附身一般,張牙舞爪地跑了過來。
“就是這輛嗎?我能感受一下駕駛樂趣嗎?”施愛問。
聶星柔做了個“請”的手勢,施愛興衝衝地拉開駕駛位的車門。她低頭往裡探去,卻像是被施了定身術一般,半邊身體卡在了車門裡。
這樣的場麵持續了一陣,聶星柔推了下施愛,對方這才解除了石化的狀態。施愛縮回身體,因為太著急了,腦袋還撞上了車門。她掩著腦袋轉身就跑,邊跑邊喊:“我不去了,我突然想起我要加班,我先走了!”
副駕駛的車門被打開,段明喆也下來了。向來一臉笑的小男生此刻臉色突變,他沉著臉,衝施愛喊:“李春花,你給我站住!”
聶星柔也愣了。她站在原地,滿腹疑惑地看著施愛的背影,“李春花”三個字一出,施愛定在了原地。她緩緩轉身,崩潰大喊:“你給我閉嘴!”
“施愛,聲音小一點,你不怕遇到同事嗎?”聶星柔說。
聽到這話,施愛將原本圍在脖子上的圍巾纏在了臉上,她迅速跑了回來,打開車門,上了後排。施愛按下車窗,對聶星柔說:“走,快點走!”
聶星柔和段明喆上了車,車輛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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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春花小姐,您怎麼回事?”聶星柔邊開車邊問。
位於後排的施愛捂著臉哀嚎,副駕駛上的段明喆重重咳了一聲,虎視眈眈盯著施愛。段明喆陰陽怪氣道:“喲,春花小姐這麼快就改名了?一個人還有兩張身份證呢,警察叔叔知道嗎?”
如果有選擇的話,施愛想跳車。
施愛佯裝鎮定,腦子拚命轉動。她連忙說:“今天晚上不是要去會所的開業典禮嗎?我的事能不能秋後算賬,現在也不急一時啊。”
“一年兩年都能等,我也不急著一晚兩晚的。畢竟我年輕嘛,是吧?”段明喆咬牙切齒,語帶諷刺。
向來伶牙俐齒很善於調解氣氛的施愛突然疲軟下來,整個車裡尷尬異常。聶星柔為了調節氣氛,打開了手機音樂,隨機播放歌曲。
一首“Loving Strangers ”開始播放時,施愛和段明喆異口同聲地喊:“切歌!”
聶星柔差點被兩人的默契大喊嚇得飛到綠化帶上去。
為了避免無妄之災,她趕緊關了音樂,跟著導航,往目的地行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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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達“澄”會所後,有專人幫忙停車。聶星柔、施愛和段明喆下車,隻見人行道的兩側布置著大朵大朵的鮮花。段明喆瞥了一眼,說:“聽說這是從荷蘭空運回來的鮮花,專機直送,隨行的還有造景師和鮮花工人。”
聶星柔心想,她這輩子都沒坐過專機,還不如腳邊的花朵矜貴。
這時有人上前查驗三人的邀請函。原來邀請函隻對會所會員發放。按照會員等級的高低,邀請函上攜帶的人數也有規定。
聶星柔問:“會員等級是按什麼分類啊?”
“按一年充了多少錢,我充了一百萬。”段明喆說。
聶星柔和施愛對視了一眼,知趣地閉緊嘴巴。
會所主體建築看似低調,像是歐洲鄉村隨處可見的莊園。可湊近一看,卻能發現其精妙之處。門口的廊柱精美又不失恢弘,對開木門是從某間百年教堂拆下來的大門。進門一看,裝修更讓人驚歎,華美感不輸凡爾賽宮的鏡廳。頭頂高懸的水晶吊燈如夢似幻,綠紋大理石牆麵雕花精致,讓人挪不開眼。
身旁的客人看起來年輕,但各個身價不凡。男人們皆戴名表,女人們身披珠寶。聶星柔眼睛都直了,即使她偶爾回去奢侈品珠寶專櫃,也從沒見過個頭這麼大的鑽石和彩寶。這簡直就是把蘇富比奢侈品拍賣會搬到了現場。
聶星柔掃了眼手腕上的鑽表,她突然有點明白為什麼蔣恩慈不把這塊手表當回事了。在這群人中間,這隻表確實不出眾。
施愛在聶星柔的耳邊驚呼:“你看你麵前那個女的,她脖子上戴的紅寶石有荔枝那麼大!我的天,她的腰不疼嗎?”
聶星柔瞥了一眼,也被那顆紅寶石的大小驚呆了。她以前隻知道什麼叫鴿子蛋大小的鑽石,今天算是開了眼。
此時,旋轉樓梯最上層傳來腳步聲。聶星柔循聲看去,一個穿著深紅色天鵝絨西裝的男人走了下來。施愛掐著她的胳膊小聲喊:“是曾鳴,是曾鳴!”
喊完之後,施愛身側的段明喆上前一步,嚴嚴實實擋住了她看向曾鳴的視線。
“你乾嗎……”
施愛話沒說完,就被段明喆看得把後半截話吞了回去。施愛自顧自圓話:“是曾鳴有什麼好看的嘛,也不過如此。”
段明喆的眼神這才變得溫和。
聶星柔看向曾鳴。他的五官有些淩厲,本人比照片氣場更強。原本稍顯風騷的天鵝絨西裝竟硬生生被他壓了一頭,徹底淪為襯托他的配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