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恩慈往外走去,想要一探究竟,聶星柔生怕他從背影認出了段明喆,連忙拿手去遮他的眼睛。蔣恩慈一手擎住她想要造次的右手,說:“我不能看?”
“為了一天美好的心情,不看也罷,是不是?”聶星柔討好地笑。
“我覺得不教你英文我會更開心,你說呢?”蔣恩慈黑眸沉沉。
這人動不動就要挾她,是不是有點幼稚了?
聶星柔蹭了下額角,說:“是段明喆。”
“可以啊,你連他的背影都認得這麼清楚。”蔣恩慈的語氣有點怪異。
這是什麼陰陽怪氣的口吻?聶星柔擰眉,她何止能夠認得清段明喆的背影,她老遠就能分出她好幾個顧客的身形。當然,她覺得蔣恩慈要的不是解釋。
“那我下次會要他躲著你走,這樣可以嗎?”聶星柔可憐兮兮地看著蔣恩慈,還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雖然她也不知道這種老套又古早的裝可憐手法對他是否有效,但總的來說,還是先轉移他的注意力比較好。
蔣恩慈垂眸看她:“裝可憐有用嗎?”
“總要試試?”聶星柔說。
蔣恩慈奪回了自己的衣角,超越了聶星柔半個身位。他說:“再跑一圈。”
“再跑一圈就當原諒我了?”聶星柔追問。
回答她的,是蔣恩慈慢慢跑遠的背影。
*
一早上的運動量已經超過了聶星柔一周的運動量。她整個人疲乏到不行,聽蔣恩慈教英文的時候,她困得腦袋狂點,像極了她上高中時聽英文課的模樣。
差生就是差生,想要一夜蛻變,純屬做夢。
聶星柔的腦袋又要點到桌麵上時,她的鼻子被蔣恩慈捏住,幾乎無法呼吸。她憋紅了臉,抬頭看著蔣恩慈。
蔣恩慈麵無表情:“不教了。”
冷冷的小鼻音裡透著非常明顯的不高興,聶星柔登時就清醒了。她雙手合十,做祈禱狀:“彆啊,我去喝杯咖啡,馬上就清醒了。”
“不教。”蔣恩慈斬釘截鐵。
“再給個機會好嗎,我一定不打瞌睡了。我保證我會把眼睛瞪成銅鈴牢牢看著你,讓你享受聚光燈下的感覺。”聶星柔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比出了“2”的手勢,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比向蔣恩慈。
而蔣恩慈隻是一聲冷笑,收緊的下頜線越發顯得鋒銳,整個人寫滿了“你彆惹我”這四個字。
聶星柔的手指如小人一般,慢慢爬向桌角,輕點蔣恩慈的手背。她說:“差生也要有個轉變的時間吧?”
蔣恩慈將手背在身後。他沉默了好一陣,說:“再給你一次機會。”
*
聶星柔就知道,蔣恩慈所謂的“機會”,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蔣恩慈打開電腦,點開了一個名叫“Typoman”的遊戲。他告訴聶星柔,隻要能夠打完第一章,他就繼續教她英文。
打個遊戲而已,能夠難到哪裡去?聶星柔興致勃勃點開了遊戲,敗在了前言上。
這個遊戲的玩法真是好脫俗啊,主角小人居然需要單詞拚成通關武器,才能通過每一個小關卡。
聶星柔為了讓小人通關,對著那些字母抓耳撓腮,想方設法把它們湊成單詞。可更要命的是,這次湊成單詞,下次遇到新的難關,居然還要從上一個單詞裡借一個字母。最絕的是,網上的攻略也不全,還是要靠自己。
這比要她一天背一百個單詞更狠。蔣恩慈,真是太會對付她了。
她回頭看坐在沙發上看書的蔣恩慈,問:“我能請場外救援嗎?”
蔣恩慈說:“隨便,隻要你能過關。”
聶星柔迅速撥通了堂弟聶雪言的電話,她衝著電話說:“聶雪言,快點來幫我拚幾個單詞……什麼東西,你也不知道?那你英語一百三十分怎麼考的,小鎮做題家啊?”
“你給我把小臟鞋的全名拚出來?看,你這不是拚得挺好嗎?怎麼品牌名你倒背如流,要你拚個單詞就yue了?”
“不幫忙就彆想要那個拇指防抖相機。”
……
蔣恩慈坐在沙發看著聶星柔。
她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整個人顯得格外生動。她衝著電話裡的人吼了一通,但那樣的語氣證明了她和電話裡的人關係親密。蔣恩慈拿起手機,給胡浩輝發了個消息。
【蔣恩慈:聶xueyan是誰?】
【胡浩輝:聶雪言,聶星柔的堂弟。】
【蔣恩慈:。】
他剛放下手機,聶星柔突然左手握拳,右手抓著鼠標,喃喃自語:“聶星柔,你可以,你絕對能過關!”
隻見她鑽研一陣後,將頭發揉得亂蓬蓬的,嘴裡還在念:“OGRGED到底能組成什麼單詞啊這不是要死了嗎?”
看著她蓬蓬的頭發,蔣恩慈的右手手指動了動,想把那些亂發捋順。
這時,聶星柔的手機響起。她接起電話,下意識回頭看了他,突然將聲音壓得很低。她急匆匆起身,走到了蔣恩慈的視線之外。
蔣恩慈的右手不自覺握緊了。第一次正式見麵時,她接電話都沒有避開,現在她是給誰打電話?
不多時,聶星柔講完電話走回來了。她麵露歉意對蔣恩慈說:“我差點忘了,我今天約了朋友在‘澄’見麵。遊戲我先存檔,回來繼續。我先走了。”
說完,她急匆匆存檔關電腦,便離開了。
聶星柔離開後,四樓變得空空蕩蕩。蔣恩慈從未覺得這裡如此寂靜,他被熱帶植物裹挾,靜到隻能聽到流水和呼吸。
明明以前沒有這種感覺,他隻覺得如果再空曠一些就好,將他徹底掩埋其中無人發覺最好。
可現在為什麼覺得太安靜、太冷清了?
蔣恩慈靜坐了一會兒,胡浩輝和尤眠突然上來了。尤眠說:“我來的時候看到了段明喆的車離開竹裡館,他也住這兒啊?”
聽到這話,蔣恩慈想到了聶星柔剛才的奇怪表現。他看向尤眠,問:“你今天是不是要去‘澄’?”
“我不記得我有這個安排啊?”尤眠疑惑道。
“你有,我記得。”蔣恩慈語氣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