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曼欲言又止地看著門外的少女,一時有口難言。耳畔傳來花滿樓溫和的話:“沙曼姑娘,五哥那邊怕是需要人幫忙……”
“我這就去。”沙曼如蒙大赦,起身道:“花公子,勞你守著他。”說完,不舍地看了眼榻上之人,匆匆與少女擦肩而過。
晚風漸涼,門口的青衫少女轉身欲走,花滿樓忙開口挽留:“連姑娘請留步。”
對方果然停了下來,花滿樓上前幾步,輕聲道:“咳,這裡暫時不會有人來,你不去陪陪他嗎。”
對方沉默不語,似在猶豫,又似是準備開口拒絕。花滿樓溫言補充道:“你若非聽到了消息擔心他,便也不會來這了。”頓了頓,他道:“既然來了,要走也不急在這一時。你放心,我不會與旁人說。”
“包括他。”連七抬眼道。
花滿樓聽出了對方的堅持,苦笑道:“好。”
屋裡熏爐正燃,推開門,彌漫著淡淡的暖。青衫少女在爐前站了片刻,融融的火消了周身夜露的涼。
她解了劍至榻前坐下,伸手搭上陸小鳳的脈:花五說得不錯,他受的這一掌的確棘手。究竟是何人傷了他,偏偏還是在他準備成親的今天。近日賭坊附近聚集了太多來看熱鬨的江湖客,魚龍混雜,真的會像沙曼所說,是島上的人做的嗎?
床上之人發出隱隱的呢喃,打斷了她的思緒。她湊近些許,聽清對方隅語,不由眼角發澀。想起那日島上,趁對方喝醉之時自己偷偷到床前觀察過他,隻是此刻已憶起零星前情,再聽他心跡,心中隱隱發疼。抿了抿嘴,定下心神,她扣住他的脈,看他眼下筋脈滯澀,縱使有藤雲木,恐怕想要大好亦有幾分勉強。
但,有她在啊。
她扶他起身,盤腿坐至身後。運掌抵住他後背,牽引一束內力至對方體內遊走,察覺對方並無排斥,便安心尋找滯澀的關鍵之處。這掌勢刁鑽,對施功者亦是不小的考驗。隻眼下是她半月來內力最不穩卻也最盛之時,成功的把握最大。
找到了。她凝神蓄力,一次次小心嘗試,終於覺出那兩處凝滯的地方顯出鬆動的意思。身前之人臉上浮現痛苦之色,心知對方的意識有所恢複,連七的額前也漸漸凝出汗,喉間也泛起淡淡的血腥味。就差一點,就快成功了。
下一秒,對方無意識地震開了體內不屬於自己的那股內力,受到反噬,連七的後背撞在床梁之上,“咳咳咳。”她捂著嘴壓抑地咳嗽,有血沫自指縫淌落。
扶人躺下,她踉蹌著起身,身體一陣陣發冷,頭腦也一片暈沉,驟然扶住榻沿,腿一軟跌落下去。手被驟然握住,剛才隻是呢喃的話語變得清晰可聞:“言兒,彆走。”
她心中一驚,倏然回頭,才發現對方仍在夢中。眼眶微熱,她一時有些貪戀對方手心的溫暖,不由試圖回握,卻在觸到大紅的喜服時驟然回神。她澀然一笑,抽出自己被包裹的手,跌跌撞撞地離開了臥房。
“回去了。”聽到少女澀然的聲音,花滿樓歎了口氣道:“你放心。你托我做的東西我已找人做好,回去便可以……”
話至一半,他眉心微蹙,聞到空氣中漂浮的淡淡的血腥味:“你受傷了。”
“我沒事。”連七淡淡笑了笑,不欲多言,轉移話題道,“走吧,我想現在就去看看。”
“你……好吧。”花滿樓無奈地歎了口氣,跟在她身邊一齊離開,從懷袖中掏出一瓶藥遞過去:“拿著。五哥給配的清心玉露丸,療傷良藥。”
“多謝。”她接過他手中的藥,未曾客氣。
兩人分開前,連七道:“打傷陸小鳳的人,你可以去找嶽洋問問,他這幾天住在永福客棧天字二號房,或許他會知道些什麼。”她把一塊腰牌解下遞給花滿樓:“拿這令牌給他看,看到令牌,他會老實回答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