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鷺做了個夢。
夢到小的時候在孤兒院,那時她還小。
夜裡聽到動靜從漆黑的樓梯走上去,在天台看到院長。
那個溫柔的女人,她坐在孤兒院的屋頂上,煙霧繚繞。
這跟林鷺印象中不同,她從前以為,那個漂亮溫柔的女人應該是穿著白色連衣裙,像一捧汪洋清泉,而不是在煙霧繚繞中雙眸迷蒙。
誰知道每個人都有不同的一麵,女人口中叼著煙天空是漆黑的,空氣中繚繞著同她一般沉浸的霧。
女人抬頭看到是她,微微一怔卻笑著朝她舉杯,隻喚一聲。
“小鷺。”
她湊過去跟女人坐在一起,女人喝著酒,煙霧繚繞在半空中。
這是在夢中,同從前的場景一模一樣,隻是女人說的話卻是不同的。
她跟林鷺說。
“小鷺,感情啊,是所有人的弱點,所以不要栽在感情上了。”
林鷺在夢中似乎還在扮演者“年幼的自己”,小女孩雖不懂這話的意思,卻在夢中半懂不懂地連連點頭。
她篤定道。
“院長,我不會喜歡上他的。”
這個“他”就是祝如疏。
女人抱著手中的易拉罐,腿一揚,說不清臉上是何種深意和情緒,卻摸了摸她的頭,笑意盈盈。
“那就好,早點回來。”
林鷺醒的時候祝如疏已經走了,房中空蕩蕩的,夢中的聲音恍若還在耳邊,世界靜悄悄的。
隻是林鷺稍微抬手,便看到細嫩白皙的手腕上裹著一圈細軟的白布,那白布上還有點點滴滴乾涸的血漬。
林鷺一開始很疑惑這個血怎麼來的,直至抬手到觸到手腕上發疼的傷口時,她才驚覺這血是自己的,是昨夜為了分散注意力劃傷的。
現在才發覺手腕稍稍動一下便扯著發疼。
再看這細軟的白布,林鷺方能確認,昨夜真的是祝如疏來了。
隻是林鷺有些搞不懂,她怎麼樣思前想後都不覺得祝如疏會是幫她包紮傷口的人。
在她印象中,祝如疏應該是用鋒利無比的劍刃挑斷她的手筋,露出戲謔又溫和的笑容,看著她血流不止的模樣。
怎麼還幫她包紮了?
那血沁進白綢中,已然乾涸成深色,纏繞著柔軟白布,猶如飄飄欲飛的枯葉蝶,她的指尖剪得貼切,蒼白,卻有因失血隱約能看出一種脆弱之感。
一早上過後林鷺不確定那血漬究竟還能不能洗掉,有點不好意思還給祝如疏了。
【滴,攻略對象好感已清零,當前好感0。】
林鷺:?
人在家中坐,好運天上來。
雖然不知道怎麼清零的,不過她同祝如疏的關係隻要有所進步,她都是高興的。
“師妹,你在嗎?”
有人叩叩兩聲敲響了林鷺的房門,喚著她的名諱。
她打開門一看,是沈若煙。
“今日要下山,需去見牧師叔。”
是的,禦雲峰便有這麼一種習慣,每個弟子下山曆練之前,需要先去拜會門內掌事人,受其照拂,說能抵禦萬難。
沈若煙雖然掌管門內之事,卻終究是個小輩,沈知節在閉關,自然這種事便由另一尊牧如景來完成。
林鷺答應下:“師姐我收拾下便來。”
沈若煙盯著眼前的少女卻欲言又止,因為她看少女的臉頰泛著不正常的紅色,她想的是若師妹不舒服就再休息一日。
或者她要重新考慮師妹下山之事了。
她開口問。
“師妹的臉怎麼這麼紅?不舒服嗎?”
“沒事沒事,因為才睡醒的緣故。”
林鷺捂著臉頰往後退了兩步,沈若煙看少女的模樣是生怕她反悔那般。
沈若煙笑了出聲,她性子有些苦悶,不太會說話,若是有小師妹這麼嘰嘰喳喳一路同行,說不定會好上一些。
不知道為何,這麼一想,沈若煙反而鬆了口氣。
“那師妹先收拾,我在屋外等著你。”
—
禦雲峰的白日,豔陽高照,氣溫完全不像夜間低。
林鷺穿的是比較清透的襦裙,赤色鮮豔,身後披肩發,前麵紮了兩個小丸子,還有鬢角垂發。
原主的樣貌原本就顯得年紀小,這下更是如同十四五歲初初成長的閨中少女,還未脫去稚嫩的氣息。
林鷺盯著銅鏡中極具欺騙性的自己,她有些無奈,誰能想這般長相的少女竟是第一魔宗合歡宗的宗主呢?
果然長得幼,有長得幼的好處。
少女踩著輕盈的步子,剛步入禦雲峰前廳,一旁的師兄師姐們見她來皆神色驚豔。
禦雲峰眾人皆是藍白色統一的練功服,除了主角團那幾個門內弟子外,幾乎“校服”一套,所有人長得都差不多。
這一下突然看到這麼一抹亮人的好顏色,自然也就眼前一亮。
不是因為林鷺長得有多好看,是因為她看起來純粹又惹人憐愛,像屋中老幺,讓人忍不住去照拂她。
“師妹穿朱紅色好看。”
另一個師姐又說。
“師妹像我在家尚未出閨閣的幼妹。”
“師妹太可愛啦。”
林鷺被一堆師兄師姐圍在中間,揉臉頰扯衣裳,她實在是太小一隻了,丟在人群中完全看不見。
少女好不容易應付了師姐們的貼貼,這才從人堆中躋身出來。
看到旁邊貼著牆角,悠然自得抱著劍的祝如疏,她挪動著步子,相當艱難地靠了過去。
當事人似乎毫無知覺。
林鷺站在祝如疏身邊,倆人你一白我一紅,活像天上謫仙和他……站在旁邊侍奉的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