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答,方知然自己給打了個滿分。
對科研的忠心簡直溢於言表、天地可鑒。
就是師兄好像不夠滿意,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隻大腦缺失的學術草履蟲。
半晌,他師兄問:“你能有什麼速度?”
方知然:“風馳電掣?”
不包質量的話,一晚上能寫十篇。
“行。”季行川點了下頭,“是這樣,郭老師手上有兩個基金項目,目前是我們博士這邊在做,他有意讓你提前加入課題組,在課餘時間幫我做實驗,可能有點辛苦,你可以嗎?”
方知然:“學海無涯,辛苦是人生的曆練。”
我就是科研事業最忠誠的狗。
季行川好像終於滿意了,看他的目光都帶上了器重的分量,沉甸甸得仿佛有了實體。
方知然看著手上多出來的厚書陷入了思考。
“這書送你。”季行川說,“有幾個實驗方法往後用得到,有空的話可以看看。”
他又問了點學業上的事,方知然一一回答。
掛鐘上的時間指向下午五點,夕陽暖橘色的光暈灑在了季行川身上。
“不早了。”季行川終於趕人,“去吃飯吧。”
方知然站起來要走,腿間忽然一陣劇烈的灼痛,讓他晃悠了一下,坐回了椅子上。
靠,那會兒匆忙間沒來得及摘的腿環一直扣著,勒得很緊,堅硬的質地估計已經把腿側給擦傷了。
季行川:“?”
方知然咬咬牙:“師兄這兒……學術氛圍太好,我流連忘返。”
季行川:“。”
辦公桌的抽屜被拉開了,季行川修長的手指從中拎出一袋軟糖,給他遞了過來。
“去吃飯。”季行川說,“彆光學習,身體也重要,看書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問我。”
“哦……”方知然抱著糖和書走了。
門被關上的瞬間,季行川鬆了口氣,散漫地靠坐在老郭那張辦公椅上。
真是癲了,他怎麼會覺得這小師弟,長得像漫展上那位嬌俏甜美的女coser呢。
無非是那位cos的角色有淚痣,而小師弟剛好也有。
季行川站起來,把辦公室的窗戶拉開了點。
這屋空氣裡的書呆子味兒快超標了,得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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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知然剛出學院大樓,就遇上了師門的另一位師兄,研三年級的潘栩。
“知然,過來上課的嗎?”潘栩打招呼。
“不是,是季師兄找我。”方知然回答。
“哦,我想起來了,我昨兒讓郭老師給我改論文,他提了一嘴。”潘栩一拍腦袋,“老郭讓季行川幫忙帶你是吧?”
方知然:“對的,我剛見完師兄。”
“慘啊。”潘栩麵露心疼,“季行川這人,特彆嚴苛。”
“嗯……?”方知然愣了下,“他也帶過彆人啊?”
“那倒沒有。”潘栩擺手。
“那你怎麼知道他嚴苛?”方知然問。
“他來之前,老郭一年發一兩篇論文,混吃等死。”潘栩說,“他來之後,老郭去年發了十二篇,累得想死。”
潘栩:“這不,老郭跑了。”
方知然:“……”
“總之,你加油。”潘栩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表現,認真學就行,咱季師兄好像不喜歡不務正業的人。”
方知然:“哦……”
懂了。
那,一定不能讓師兄知道他背地裡是個活躍coser。
潘栩急著補實驗數據,和他沒聊幾句就急衝衝地走了。
口袋裡的手機振了下,他接起了電話,是今天一起去漫展的朋友蘇嘉。
“救命,疼死了。”方知然邊走邊接電話,“這些cos服製作的時候,能不能考慮一下穿它的是人。”
“二次元不算人,算韭菜。”蘇嘉說,“說起來,都怪你師兄,這麼突然地叫你……”
“不怪他。”方知然說,“我們讀研人是這樣的,導師一召喚,就算是死了躺墳裡,也要詐屍蹦躂出來開個組會,再把下次組會的時間刻成墓誌銘。”
蘇嘉:“……”
“再說了,我師兄很難見的。”方知然說,“物理係院草,校園論壇上的大燙門,很多人想追,連麵都見不到,我已經打敗90%的論壇人了。”
而且,師兄的聲音也挺好聽,聲線乾淨,淡得像晴空疏淡的雲。
他對聲音好聽的人沒什麼抵抗力。
就是,季行川乾嘛用糖打發他,給點甜頭,先禮後兵?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方知然不知不覺間走到了宿舍樓下。
新開的奶茶店亮著廣告燈牌,空氣裡飄來淡淡的草莓果茶香。
“買一杯嗎?”兼職的女學生把傳單遞給他,在瞧見他臉的瞬間愣了下,“開業優惠,草莓果茶隻要20元一杯。”
“不用,謝謝。”方知然說。
二十,真貴,喝了能多活幾秒還是多長點慧根?
A大的物價真是跟它的錄取分數線一樣水漲船高。
電梯停在十樓,他從口袋裡翻出鑰匙,打開了宿舍的門。
室友跟隔壁課題組去外地開會了,這周都不在,他的兩人間裡空空蕩蕩。
他放下書包,坐在床邊,脫掉了寬鬆的黑色運動褲,一瘸一拐地走到了穿衣鏡前。
原本雪白的腿側被質地堅硬的皮革磨得一片通紅,腿麵也被cos服裡吊帶襪的硬紗刮出了幾道紅痕,他低著頭,解開腿環扣,總算是解放雙腿了,就是腿側留了些血痧,看上去有點淒慘。
他趴在床邊,晾著兩條修長的腿,想給自己扒拉點活血化瘀的藥膏。
手機振了下,蘇嘉給他發了條新消息。
[蘇嘉]:雪花,就在剛剛,“凜欽”的新周邊不聲不響地抬上來了。
[蘇嘉]:是你最近喜歡的那個白毛瘋批紙片人吧,這遊戲給他出周邊的頻率還挺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