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展剛散,路上全是各種發色的coser,扛著各種神奇道具。
季澤這通打不到車的未雨綢繆,未免策劃得有些過早了。
已經在車上等了一個小時的季行川,無聊得統計了窗外路過的粉毛紫毛白毛的數量,得出結論,大部分人可能都是白毛控。
他正胡思亂想著,不遠處似乎發生了點動靜。
一個銀白色頭發的清瘦身影動了下,將一道黑色影子重摔在地上。
方知然單膝跪地,一手按著胖男人的脖子,對方的手指掐在他的手腕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他本來是有好聲出言提醒不要這樣拍的,結果對方不僅不聽,還問他要不要一起。
眼看著對方還想把拍到的照片傳給朋友,他來不及反應,壓著對方的胳膊,就是一道重摔。
衣飾碰撞得叮當作響,銀白發色的少年麵色冷冽,宛如遊戲中那個嫉惡如仇的少年,一腳踏入了現實。
周圍人紛紛舉起手機開拍,被圍拍的女coser終於反應了過來,壓住了自己的裙擺。
“手機密碼。”方知然一手壓人,一手舉著手機,遞到胖男人眼前。
胖男人罵了幾句臟話,大概終於覺察到被圍觀的難堪,報出了一串數字。
“你刪。”他把手機扔給女coser。
“啊……謝謝。”對方連忙解鎖手機,臉色不太好地刪除了一張張被偷拍的走光照片。
“哥們,摔疼了沒,你報警嗎?要告我不?”方知然拍了拍按著的人,“沒臉告是吧,那我走了。”
“你自己處理。”他同女coser說,“下次拍照小心。”
沒管對方的反應,他起身,從無數人的鏡頭裡冷淡離開,然後——
心疼地拍了拍發聲團子上沾到的灰。
這可是冬季老師的英雄碎片,要好好保護。
手機電量即將耗儘,mcn機構的人卻吞吞吐吐地說不清停車的位置。
“我快沒電了。”他說。
他停下來,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膝蓋。
這身屬於少年角色的cos服,上身是寬鬆的短款黑色外袍,下身則是不過膝蓋的深色短褲。
剛才往地上按人那一下,看似炫酷,實則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他的膝蓋磕在了堅硬的水泥地麵上,當場就紅腫了一塊,疼得他想給那流氓來兩巴掌爽爽。
他這兩條腿,最近真是多災多難,都要遍體鱗傷了。
“雪花老師。”有個聲音在叫他。
“嗯?”方知然轉頭,“啊,是你。”
剛剛在遊戲展台前,最後跟他互動的那個小男生。
“你也打不到車嗎?”小男生問他。
方知然不好說是mcn機構掉鏈子,所以他回答:“算是。”
“我載你一程吧。”小男生激動地說。
“你?”方知然打量了一下對方,“用童車嗎?”
“……”
“我哥來接我啦。”小男生不計前嫌,熱情邀請,“我就知道今天漫展結束肯定不好打車,我提前讓我表哥把車開了過來。”
“走吧,雪花老師。”小男生說,“我不是壞人,我真的很想載你一程。”
方知然不怕壞人,他隻怕今晚回去太晚,趕不上高鐵,明天見不到他那親愛的師兄。
“那……多謝你。”他說。
手機已經沒電了,與其等不靠譜的mcn機構,不如先上粉絲的車。
隻要能充上電,能回市區,一切都好說。
他跟著小粉絲往路邊走。
“雪花老師。”小男生說,“你手上的沙包是什麼啊?”
方知然:“……不是沙包。”
是我的靈魂喚醒器。
這趟回去以後,他要把這團子掛書包上,高興了捏一下,不高興了也捏。
“你彆擔心,我哥人挺好的。”小粉絲說,“就是人越來越嚴格,老盯我的考試成績。”
“你才多大?初中?”方知然笑了下,返程無憂,他現在看著小粉絲的身上都仿佛帶著吉祥的瑞氣,“現在不玩,以後緬懷青春嗎?”
“就是!他一點都不懂我們二次元。”小粉絲走著路,突然來了個九十度鞠躬,“到了雪花老師,您請上車。”
他給方知然拉開了車門。
這車車標看著值錢,方知然品了品,覺得怎麼都不可能是黑車。
他上了。
懶散、森然的男聲,從駕駛位上傳來——
“季澤,讓我等一個小時,你皮癢嗎?”
季行川咬牙切齒地轉過頭來,愣住。
銀白色頭發的少年剛探身進車門,發絲垂在頰邊,睫毛纖長微卷。
深灰色短褲下露出的雙腿雪白,隻是膝蓋被擦傷,暈了好大一片紅痕。
“你好。”方知然忍疼抬頭,“我打不到車,請問可以載我一……”
方知然:“……?”
方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