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池拉住了他的袖子道:“烈焰,我不走。”這聲不走是私心嗎?她分不清自己是在為烈焰考慮,還是在為自己考慮,厲青弦的臉出現在她的腦海中,她怕是還會負了眼前的少年。
烈焰見她這般執著,便安撫的說道:“或許還有一個辦法,本王這裡有一顆藥丸,澄池服下去可以抵擋鞭子強大的力量,並不會徹底拔了澄池的仙根,但是這藥也有反噬的作用,會昏睡許久。”
澄池摸了摸烈焰的臉道:“昏睡,那就睡個痛快吧,澄池......聽烈焰的。”
烈焰:“那你先好好休息,本王不易久留,三日後見,今晚務必服下那藥。”
澄池點了點頭,見他離開忽然難過了起來,她怯生生的衝他的背影喊了一聲:“抱!”烈焰的腳步遲疑了,還是回過身子抱住了她,然後說道:“等我!”這才關了地牢的門,她的瞳孔瞬間被黑暗吞噬了,這聲抱她是真心的。
之後,她乖乖的吃下了烈焰給的藥,噬仙鞭去仙根這招也太狠了吧!仙族的法器何時落入玄界了,她百思不得其解,她知道經過這遭,她便可以真真正正的留下來了,黑暗逝去光明重現!
三日如期而至,澄池被蒙越和萬風押著,去了玄界的行刑場地,其實也就是一塊荒地而已,周遭已經圍了一堆的人了,大家第一次見仙族受刑,竟然有些期待和興奮。
澄池第一眼就看到了烈焰,而烈焰也在看著她,這一刻那種他從高位上走下來的感覺又回來了,這一群人中隻有她和他的心意是想通的,澄池覺得自己什麼都不怕了。
鬨哄哄的人群看到了烈焰,又看到他臉上的神情,皆嚴肅了表情等著他發話,烈焰閉上了眼睛,一橫心揚了揚手。
那鞭子便精準的落在了澄池的身上,徹骨的疼痛襲來,她沒有喊叫一聲,她要給大家看看,她願意留下來的決心,哪怕廢了一身的修為!
烈焰背過了身子,鞭子每落到澄池身上一下,他的神情便沉重一分,他咬著牙齒站在遠處,臉上的肌肉在抖動,直到四十七鞭行刑完畢,烈焰才把攥著的拳頭鬆開,人險些沒不穩,接著他看了一眼暈過去了的澄池,這才踉蹌著躲避了人群。
那顆藥讓噬仙鞭大部分的力量,都轉移到了他的身上,噬仙鞭是仙族的法器,邪靈被噬仙鞭擊傷所承受的痛苦,比仙族拔取仙根更難以忍受,何況他剛為她取了心頭血,鞭刑過後他整個人都在虛晃的打顫,直到進到自己的寢殿後,才猛地吐出了一口鮮血,那血竟從紅色變為了純黑,他自知身體虛耗嚴重。
而皮肉卻在一點點的愈合,五臟六腑已經破碎不堪,烈焰閉上了眼睛,隻休息了約莫一個時辰,便隻身去了地牢,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她的狀況,即便每走一步都蝕骨灼心。
進去後發現澄池伏在地上,身上淺黃的素色衣裳染了斑斑血跡,直到聽見腳步聲她才虛弱的抬起了頭,烈焰慌忙上前扶起了她,他食言了他還是讓彆人傷了她,妥協換來的周全真的值嗎!
澄池笑了笑摸了摸少年的臉:“終、終於撐過來了,烈焰,我可以留下來了嗎?”
烈焰看著她蒼白的臉色,撥開了她因出汗黏膩在她臉上的發絲,心痛的點了點頭,這種痛苦比他身上的傷還讓他難以承受。
澄池卻發現他有些不對勁,呼吸好像重了一些,嘴唇更是毫無血色,烈焰察覺了她質疑的眼神,隻推脫在一群人之間斡旋有些累了。
可澄池還是看見他的手在抖,便拉住他的手問道:“烈焰,你究竟怎麼了,怎麼渾身冰冷?”
烈焰:“澄池難道忘了,這裡的一切都是黑白摻雜的,本王的身體也是,有時候會渾身燥熱,有時便比冰雪還冷,澄池莫要擔心,這是不可控的,影響不了什麼。”
澄池半信半疑的點了點頭,烈焰便使出全身的力氣抱起了她,把她送到了給她準備的寢殿,又找了兩個婢女貼身照顧她,這才回到了自己的房內,徹底的昏睡了過去。
似乎做了一個悠長的夢,醒來見外麵天色已晚,卻不記得夢見了什麼,隻依稀記得有一個看不清臉的少女,烈焰有些迷惑不解,他與天同壽,上天賦予了他絕美的、永遠不會衰老的容顏,卻給了他最不堪的身份,萬年來他孤獨致死,那種切膚的孤獨像一隻蠱,在他的身體裡盤亙紮根。
他從沒做過夢,這種感覺讓他欣喜,他好像成為了一個正常的人,可笑的是,他連彆人夢魘都是羨慕的。
而澄池正是他羨慕的那個,此時她正在夢魘著,夢中依舊是那個看不清晰的少年,而她好像犯了天大的錯,他躲著她把她拒之門外,無論她怎麼聲淚俱下的哀求,那扇門終究沒有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