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池的心下起了雨,瓶中的少年在安然入睡。
“隻給你一日,務必取了那邪骨來。”冰冷的聲音撞擊著澄池的耳膜,她的眼神躲閃著,宛如驚慌失措的小兔子,厲青弦在這裡一刻,她的心便一刻也不能安。
許久,她開口應付道:“澄池會取了那邪骨,隻是師傅,能不能再多給澄池一些時間?”她跪倒了地上,低聲下氣的哀求著,盼他可以開恩,她才有更多的時間準備,想個周全的法子。
被關上的門由於用力,發出了刺耳的聲響,澄池看到厲青弦的身影消失在屋內,她便像泥一樣癱坐在了地上,渾身打著寒顫,由心底而生的寒顫!
厲青弦——到底不是她認識的厲青弦了!
直到身子不抖了,澄池才冷靜了下來,艱難的回到了瓶內,又神情恍惚的進了院子,剛進門便對視上了一雙探尋的眼睛,少年衝她眨了眨眼睛。
“你......回來了?”烈焰坐在屋簷下問道。
“你醒了?嗯,這裡電閃雷鳴的,應該是吵到烈焰了。”澄池答道,“我去給你做桃花酪。”
“你不開心嗎?”烈焰追問,抬眼看了看詭譎的天氣,神色比平常多了一絲異樣。
“沒有......”
澄池答道,側過身子竟紅了眼眶,隻是一刹,頭頂的天又開始下起了雨。
“彆走。”少年看到少女微紅的眼睛,上前拉住了她,澄池拍拍他道:“剛才,眼睛進沙子了,烈焰......怎麼了?”
“不開心哭出來就好了,做真實的自己不好嗎?你若是開心,這瓶內又怎麼會打雷下雨。”少年似乎話裡有話,說完,一個驚雷在他們身旁炸了開,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
“烈焰,有很多話想跟,娘、娘子說。”
少年的話音剛落,便澄池被他打橫抱抱了起來,走的方向是屋內床鋪的位置,他說的想和她要個他們的孩子,這句話又出現在了她的腦海中。
“這樣不好吧?”澄池看出了他的意圖,便掙紮著要下來,卻沒見到少年眼中流逝的光。
“你不願意?”烈焰低聲問道,口氣有些不自信。
“也不是,就是太早了,咱們還沒好好享受兩個人的生活呢。”她的話有理有據,讓少年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可你說了我們成親了......”
“我......”
澄池張了張嘴巴,那一個‘我’字細弱蚊蠅,剩餘的話卡在了喉嚨裡。
“你總有那麼多理由,你對我是真心的嗎?”屋外起了風,發出了嗚嗚的響聲,像是嘶鳴野獸最後的嚎叫,少年在尋找他想知道的答案,眼神中凝聚著不安,他看向了她。
風沒吹進來,可少年身子單薄的,幾欲倒下,卻還是穩了穩站住了身子,“澄池,到底什麼才是真的?”悲傷漫過了眼底。
澄池,他叫她的名字,他的記憶回來了!烈焰......回來了!
“你每天說各種慌不累嗎?我都累了......”
“烈焰,我......”
少女不安的看著他,無從辯白,烈焰那雙乾淨的眼睛,被痛苦淹沒了,眼淚一顆顆的掉下來,滴到地上濺起了看不見的塵埃,刺的澄池心痛。
“澄池,我真的好難過,明明......我連心都沒有了,還是覺得好難過,好難過。”他說著話,眼淚卻沒有停,所有的難堪、狼狽、懦弱都暴露在了她的麵前,許是這樣會讓人覺得太脆弱了,他揚了揚頭,想把肆意的淚水憋回去,卻還是順著眼角流淌了下來,那張絕美臉上的表情支離破碎。
忽而,他又笑了起來,不去管這副狼狽的樣子了,他的自尊和不甘,早在成親那晚便蕩然無存了,整個身體攪著疼,骨髓裡的傷感啃食著他的皮肉。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