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隻是給對方蓋個被子(1 / 2)

滾熱的呼吸從嘴裡吐出來,被風一吹涼透了。

溫嘉吟沒看她,仍舊眺望前方,不正麵回答:“我來體會一下你的樂趣。”

陸臻瀾將頭發挽攏一束握在掌心,側頭凝眸注視著溫嘉吟側臉。

溫嘉吟能感受到對方一直在看著她,但不轉眸,她手摩挲著冰涼的欄杆,指尖透著冷意,蜷了下,轉身回去:“算了,我體會不到你的樂趣。”

玻璃推拉門被拉上,阻隔陽台的風吹進客廳。

陸臻瀾側著頭,上睫毛染著燈光,透過玻璃往客廳看去,一直到溫嘉吟的背影進去主臥,她緩慢的開合眼皮。

在陽台又待了十幾分鐘,陸臻瀾才邁動長腿走向主臥。

此時的溫嘉吟正靠在床頭玩手機,屏幕藍光灑在臉上,映出秀氣的五官。

聽見陸臻瀾進來的動靜,溫嘉吟隻單單餘光掃過去一眼,指尖從側邊按滅屏幕,整理被子準備要躺下睡覺。

陸臻瀾於床邊而立,身上帶有一股洗發露和沐浴露混合的清香,清香中又沁著幾絲從外邊陽台帶進來的涼意,她將從進門那一刻起溫嘉吟按滅手機又整理被子的一係列動作收入眼底,心想對方是特地靠在床頭玩手機等她回來睡覺麼?

仍舊是一人分彆蓋一床被子,同樣的款式花色,僅是顏色不同,她的是豆綠色,陸臻瀾的是米白色,分彆占據床的一半位置,倒是有幾分相配。

陸臻瀾抬手挽挽頭發,單膝跪上床後掀開被子躺下。

淩亂柔滑的發絲在枕頭鋪散開,有幾綹落到溫嘉吟按在床上的手的邊上,她動了動指尖,視線劃過對方搭在被子上的手臂,袖子往上滑,右手白皙手腕上一處燙傷的淺淡痕跡在燈光照射便顯得格外突出。

恰好眸光又掃到放到床頭櫃最邊上的藥膏,溫嘉吟手指鬆鬆捏著被子一角,沒立馬躺下,下意識問:“抹藥了嗎?”

“什麼?”陸臻瀾側臉糊著頭發,聲音也是慵懶調。

溫嘉吟伸手去夠床頭櫃的藥膏,手臂從陸臻瀾臉上方懸過。

感受到那片陰影的落下,陸臻瀾半睜開眼,撩開側臉的發絲。

隻見溫嘉吟兩根手指捏夾著藥膏,在看上麵的字:“一天要抹兩到三次,你今天是不是隻抹了一次?”

“嗯…是。”陸臻瀾溫吞回答,隻是動作上卻沒有要起來抹藥膏的意思。

見狀,溫嘉吟推了推她的被子:“抹完再睡,不怕留下疤痕難看?”

陸臻瀾眼皮動了動,片刻她抬起手腕仔細端詳:“很難看麼?”

她把手伸到溫嘉吟的麵前。

溫嘉吟眸光微閃,盯著那處並不大的痕跡:“…你還是再抹一次藥膏更好,一分鐘的事情。”

懸著的手被溫嘉吟按下,陸臻瀾以放鬆姿態將胳膊搭在被子上,之後又往溫嘉吟的方向挪,搭到了蓋在溫嘉吟腿上的被子上。

見她無動於衷,陸臻瀾又動了動手腕。

溫嘉吟懂了,對方是想讓她幫她抹。

抹個藥膏小事,前麵那次也是她幫陸臻瀾抹的,隻是她腦海中倏爾回蕩起對方前麵那句莫名帶有點柔情的話:你在關心我?

如此一想,顯得她真的很關心她一樣。

溫嘉吟抿了下唇,目光轉到對方臉上。

於是決定裝作沒明白陸臻瀾的意思,低了低眼睫:“按時抹藥才能恢複得快。”

陸臻瀾餘光靜靜打量她片刻,真自己撐坐起來,掀起的眸光從溫嘉吟臉上掠過,很快又移開去接藥膏。

慢悠悠的擰開蓋子,把蓋子放到一邊,她左手托藥膏,右手拿棉簽,再是繞有深意的看向溫嘉吟:“不方便,幫一下?”

“……”

其實完全可以把藥膏放旁邊,左手拿棉簽抹。

不揭穿對方,誰讓下午還是她主動幫陸臻瀾抹。

——確實,她也想不明白下午怎麼腦子一熱,就去問對方要不要幫忙了。

幫了一次,那麼就會幫第二次、第三次……

隔著布料,她半握住陸臻瀾的手臂,陸臻瀾也很配合,往她方向挪坐一點。

溫嘉吟沒看她,錯開對方的視線,隻專注抹藥一事。

垂著眼簾,長發微漾至前方,輕輕卷著的發尾若有似無的從陸臻瀾小臂劃過,偶爾擦到她沒被衣料遮擋的肌膚,宛若羽毛一般輕輕撓動。

陸臻瀾緩慢開合眼皮,半抬起的眼睫下,漆黑眸光湧出凝聚到對方低垂的眉眼。

而溫嘉吟渾然未察覺到這一切,隻在抹完準備扔掉棉簽掀起視線時,差點和對方目光撞個正著。

但終究沒撞著,因為陸臻瀾及時避開了視線。

她把手放在被子上,抹了藥的那麵朝上,晾一會兒,以防弄到被子。

收拾好歇息躺下,關燈,室內陷入昏暗。

溫嘉吟裹著被子,背對陸臻瀾側躺著,眼睛沒閉上,眸光忽閃,聽著外麵風吻過玻璃的熱烈。

她認床,雖然她和陸臻瀾新婚當晚在一起睡過這張床,但她仍舊沒法忽視掉旁邊的人,比她自己一個人在次臥睡要拘束很多,不敢亂動來動去,翻身都得顧忌到腿和手會無意碰到對方。

不知睜著眼盯著黑暗的地方看了多久,待到那股子困意席卷蔓延全身,溫嘉吟這才合眼迷糊進入夢鄉。

隻是,半夜睡得並不安穩。

外麵的風聲很大,溫嘉吟不確定自己到底是被風撲玻璃的動靜吵醒還是自然而醒,不過醒一次後入睡就有點困難了。

輾轉反側。

陸臻瀾睡得不沉,半睜開雙眼,問了句“怎麼了?”

聲音很輕很小,帶有點微啞,溫嘉吟翻身的動作一頓,安靜下來,不確定剛才是不是真的聽見陸臻瀾說話,於是又一骨碌的轉過身,去看對方。

陸臻瀾從被窩裡伸出手,拍了拍蓋在她側肩的被子,幾乎是下意識的問:“冷?”

對方這一個字夾帶點疑惑,現在的天氣不需要開冷氣,臥室空調也沒有運作。

“沒有。”為了不讓對方因為上次的事情而對這次產生誤解,溫嘉吟連忙解釋:“隻是醒來了。”

“什麼…有?”

對方前麵一個字的發音很輕,加之陸臻瀾睡意朦朧,因而並沒有聽清,以為溫嘉吟說的是冷。

“要不要一起睡?”

這個問題合理又奇怪。

因為她們本來就睡在同一張床。

溫嘉吟一下反應過來,對方說的是蓋同一床被子。

她張了張嘴,卻什麼聲音都沒發出。

而聽不見她的回答,陸臻瀾之後也沒了動靜。

夜深,風停了一陣,室內一片寂靜。

溫嘉吟抱著被子盯著某處好一會兒,想上廁所,於是輕手輕腳的爬起來。

不用開燈,也能大概看清洗手間的方向。

聽見衝水的聲音,陸臻瀾隻是放鬆的翻個身,繼續睡。

溫嘉吟腳步輕盈,不帶一點聲響的回到床邊,動作緩慢的坐上床。

低垂的眉眼染著濃稠夜色,長睫猶如小扇子半掩藏目光。

看到陸臻瀾從被子裡伸出來的腳踝和小腿,溫嘉吟暗淡的眸光忽顫閃曳幾下。

猶豫許久,她還是重新躺下。

隻是在攏弄被子時,腳一個沒注意碰到了陸臻瀾的腳踝。

僅此輕輕一挨,陸臻瀾仍舊睡得安穩,沒有任何反應,但溫嘉吟卻在那短暫的一秒裡感受到了對方肌膚覆著的一層寒意。

她又坐起來,沒有思考什麼,下意識伸手去把堆積在陸臻瀾肚子上的被子往下扯順,蓋住被凍得跟冰塊一樣的腳。

為了不打擾到陸臻瀾睡覺,她把動作儘量放到最輕,可陸臻瀾還是因此翻了個身。

聽到對方翻身的動靜時,溫嘉吟立馬拉上自己的被子鑽進被窩,跟做賊心虛似的,明明她也沒有做賊,隻是給對方蓋個被子。

陸臻瀾沒醒,溫嘉吟保持平躺姿勢許久後,又轉過身半撐起來。

確認陸臻瀾的腳蓋到被子後,她才側躺下,重新嘗試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