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間·偏偏我甘之如飴(增、修細節) ……(1 / 2)

——於是我玩弄她,她也在玩弄我,我們互相糊弄,樂在騙裡縱情*。

劇院裡,他驟然回過神來。

身旁陪伴的男性立刻皺起眉頭,擔憂地詢問,“中將大人,您沒事吧?”

這本來是海軍和貴族之間的又一次心照不宣。

貴族想要在海軍安插人手,而以戰國為首的高層對於不過分的試探,向來佯裝不知。

而庫讚恰巧因為之前的事受了冷遇,這群人便想著從他這裡找突破口。

邀請信是送到了,尷尬的是剛好撞上戰國。

庫讚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被老爺子冷哼著派來和人虛以委蛇。

平時這種事都輪不到他,偏偏早就惹了戰國不高興,就被發配來了。

飯菜美味,地方高雅。

他心不在焉地隨意應付著,直到坐下聽見剛剛那句台詞。

見他的眼神投注在舞台上,對方殷切地介紹,“這是最近最流行的詩歌呢,您對這方麵感興趣嗎?”

他鬆了鬆領結,“抱歉,突然想到海軍那邊還有文件。”

對方的笑容僵在臉上,似乎沒想到他這樣不給麵子。

無所謂了,反正又不是沒被罵過。

庫讚直接走出劇場。

外邊的雪零零散散地飄散著,他係著圍巾,慢慢在冰冷的雪天中散步。

這個天氣,讓他不由想到自己當時去香波地轉了一圈,無功而返後又回到馬林梵多找鶴的時候。

“阿拉,庫讚。”鶴驚訝地看著他。

“準備一個新身份……?你啊,是想做什麼壞事嗎?”和他私交不錯的女參謀感興趣地挑眉。

“啊,是有一點事情。”庫讚在年長女性調侃的眼神裡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拜托了。”

“你竟然都這麼說了。”對方帶著笑意,“怎麼,是遇見什麼不錯的苗子嗎?”

這是對一些身世不清白的孩子的處理,在征求同意後,往往會給安排一個新的身份,方便他們進入海軍學校進修。

不知道為什麼,庫讚莫名其妙說了實話。不,這本來就是實話,隻是他偏偏多說了幾個字。

“是一個女孩子。”

鶴參謀眯起眼睛,長長地哦了一聲。

“我知道了,打算讓那孩子成為你的部下?”

“……我倒是想,可惜小姐總有很多選擇。”

女性古怪又好笑地看著他,“你也有今天啊,庫讚!”

她帶著聽到完美八卦後的心滿意足,拍了拍他的手臂,“我會讓他們處理好的,過幾天就好。”

“嗯,拜托了,對了,你有醫學院的聯係方式嗎?”他換了個姿勢,咳嗽了一聲。

“那個孩子是學醫的?”鶴大笑起來,“既然你都這麼說了,你就自己去聯絡吧。”

在庫讚準備離開的時候,鶴突然問了這一句話。

也就是這一句,打破了一直以來纏繞在他心間的迷障。

——“說起來,你不是在保護天龍人嗎?回到馬林梵多的話,任務已經結束了嗎?”

他大夢初醒。

——白色魔女的蹤跡出現在香波地。

這是誰率先說出這樣的話?他又為什麼會輕而易舉下船?

庫讚終於反應過來。

等他趕到的時候,海麵上隻有一艘小船,那人穿著一身所有海軍都已銘記在心的衣袍。

“下午好,中將大人。”

摘下眼鏡的女孩子露出漂亮的臉蛋,笑臉盈盈地對他問好。

庫讚將她安放到牢房,船上那麼多雙眼睛都在盯著這一個傳奇角色,似乎都在意外她的年齡與外表。

她會被帶到馬林梵多,已經有專門的審訊室為她準備。

庫讚按了按眉心,這件事比他想的還要棘手。

本來以為隻是革命軍,隻是刺客,卻想不到釣到了一條真正的大魚。

賞金近十一億,殺死王室,引導白城叛逃,讓貴族們算盤落空的通緝犯。

那些恨她恨得牙癢的貴族,會用出什麼低劣的手段他都不意外。

更彆說天龍人。

她還殺了一個天龍人,放走了一船的奴隸!

連波魯薩利諾負責的費舍爾泰格都沒她能折騰!

庫讚的太陽穴突突作痛。

海軍隻有三個大將,中將卻有十幾個之多。哪怕他現在都算得上一句年輕有為,但牽扯到天龍人,就已經不是他這樣的級彆能插手的東西了。

嬌美的白百合變得萎靡,就像被他關進牢房的女孩子。

庫讚想,他應該憤怒的。

被欺騙感情的傻子海軍,他甚至能想到自己的笑話會被當做什麼樣的反麵案例,被波魯薩利諾等人笑上幾十年都不過分。

但他最後隻是動用了能力,將百合花放在書桌的顯眼處。

白色魔女的消息早就傳到了總部,一時間所有人躍躍欲試。

不僅是她救了誰,殺了誰的問題。

更多的人想要從她口中知道另一個問題的答案。

——逆轉時間。

能不能為自己所用,殺了她惡魔果實會出現在哪裡。

太多問題太多利益糾葛一瞬間噴湧,庫讚將見聞色開著,將她放到海樓石牢房——那裡最黑暗最寂靜也最牢固,足夠讓她乖順,也足夠從其他刺客手中保住她的性命。

屬下彙報著這一路有多少探子被他們逮住,又有多少海軍被收買試圖進入牢房。

這個時候,見聞色告訴他的消息讓庫讚幾乎一驚。

他見過不少血腥場麵,斷肢殘垣,血肉橫飛,城鎮變成殘磚碎瓦,人體被踩踏成泥濘,可庫讚一路從小兵升職到中將,卻還是第一次體會到這樣淋漓的痛楚。

從她身體裡流出的血液浸濕了床單。

庫讚隻能聽著船醫安排,用前所未有的仔細小心將她抱起,像捧著一個倒滿的水杯,看著濡濕的被套換了一次又一次。

他們束手無策。

如果是在馬林梵多,如果是在醫學院,如果是在科學部。

庫讚能想到許多人或許能幫忙。

但這裡是汪洋大海,他僵坐一夜,幾乎麻木地聽著船醫宣布女孩子的心跳又一次停止。

他什麼都做不了,甚至比不上多年前在奧哈拉,那時候庫讚能放走妮可羅賓,現在他隻能聞著自己西服上乾透了的鐵鏽味,等待著最後的宣判。

等到天將明,她的狀態才終於保持穩定。

庫讚凝視著她平靜呼吸著、蒼白的麵容,曾經的溫柔鮮活都被剝奪,就像失了水分的白百合。

他能將花做成冰,卻無法保證她的生命。

他叮囑郝莉,撥打了記憶裡來自瑪麗喬亞的電話。

——“她這樣使用力量,肯定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呼呼,那就把娜娜莉帶到我這裡吧,我會治好她。”

——“天龍人的手段,你總能信任吧。”

他讓船隻改變了航線,下屬欲言又止。

天龍人為首的世界政府,和他們身處的海軍,明麵上一體,但背地裡明爭暗鬥多年。

庫讚的選擇,幾乎是把海軍的利益拱手相讓。

——“你很喜歡那個孩子呢,和她媽媽一樣讓人喜愛,對吧?”

——“但是,她會恨你哦?”

庫讚咬住後牙,他的情緒不因為所謂的恨而起伏,反而開始猜測這個突然出現的天龍人到底有什麼來曆。

這個名叫V·V的家夥不會做慈善,他想要做什麼?

但他依舊答應了,隻有這樣才能讓她活下去。

直到夜色太深,她一個人站在甲板,長發散落,經過一夜的折磨,曾經被他一眼注意的漂亮色澤都黯淡。

淺藍色條紋的病服裹住她伶仃的軀體,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風吹散。

庫讚在她走下床的時候就發現了。

他兩夜沒睡,提心吊膽地關注著情況,在看見她走上甲板的時候又心知肚明。

說了那麼多,做了那麼多,他留不住她。

這是她的正義,誰也無法阻攔。

劇烈的爆炸讓他不得不升起冰牆阻攔,傷口不斷地滲出血液,下屬驚恐地跑出來,庫讚緩了緩神色,隱去自己的傷勢和體內流失的力量,吩咐他去看一看船上其他人的情況。

船體受傷嚴重,但是勉強能夠支撐到下一個小島。

下屬緊張地看著他,“中將大人,白色魔女她……?”

“她已經死了。”

庫讚對戰國彙報。

“我的見聞色能夠觀測到她的情況。”

言簡意賅,他說完就懶洋洋癱在沙發上。

老爺子聽了沒有責罵他,隻是深深地歎了口氣。

庫讚知道這是因為什麼,白色魔女改變了時間,也間接救下了戰國本來在另一條時間線要死去的養子。

而後者現在離開了海軍,不知去向。

躺著翻閱雜誌的波魯薩利諾,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極有可能是為了看熱鬨,無情嗤笑出聲,“學弟,你的表情真的好可怕捏~”

戰國惡狠狠地瞪了不省心的後輩一眼,波魯薩利諾聳了聳肩。

“算了……瑪麗喬亞那邊也能交代。”

老爺子正打算揮揮手讓人出去,電話蟲卻在這一刻響起。

“下午好,海軍的各位。”

話筒另一邊是清澈的少年音,語調優雅輕柔,似乎能想到對方身處美麗的空中花園,在一片祥和中打來這通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