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音冷漠臉,迎來了久違的沉默,在束嬌開口要求把電梯門打開前,她說:“下次如果有事,可以叫彩彩過來接你。”
束嬌:?
“誰?”
“小火車,彩彩。”商音說罷,久違的小火車的鳴笛聲嘟嘟的傳來,束嬌向後看去,小火車正在商城表麵飛簷走壁向她偏奔來。
小火車斑斕的色彩配上可愛的小熊火車頭,像是兒童畫裡的小英雄,飛簷走壁。
“它每天都在商城裡巡邏,但如果你不叫它,它不會主動離開商城內部。”
束嬌想起自己乾坐了五個小時,向對方揚起一個蒼白而無奈的笑容,她覺得這五個小時的沉思都是白乾。
在小火車嘟嘟的把她送回去房間時,束嬌還是在商音走前攔住了她,對這個理應不應友善的惡鬼問道:“你晚上必須得睡覺嗎?”
惡鬼神色隨意,輕嗯一聲算作回應。
“…明天是我生日。”束嬌說,話到嗓子眼裡卻怎麼也吐不出來。
商音點頭,“生日快樂。”
束嬌的表情很明顯表示她還想再說些什麼,最終還是歎了口氣把門關上。
她們就是這樣,不常見麵,聊天又少,一天下來壓根沒有多少交際。
這才兩三天,束嬌卻好像已經待在這裡一星期,她的時差和作息不規律,以至於對時間都有些模糊了。
知道醫療室的人已經醒了,不過對方似乎又睡過去了,療傷期間很嗜睡,商音就沒去叫醒她。
商音在圖書室裡找了本封麵為生日快樂的兒童書,慢慢翻頁了起來。
她怎麼可能不知道束嬌想表達的是什麼,隻不過慶祝生日她了解,然而感觸太模糊了,也沒有理由非得幫她慶祝生日。
圖畫上的生日蛋糕隻插著兩三根蠟燭,小人坐在桌子前,臉上咧著大大的笑容,商音用舌頭抵住腮幫子,眼皮無力地半睜半合,像是快睡了。
人類把自己誕生的那一天稱之為誕生日,每年會將自己出生的特定日子稱為生日,然後慶祝自己的降生,許下願望。
商音覺得生日真好,可以獲得一個願望,鬼怪之間是不可能談論自己的生日的,而商音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誕生的,所以從來沒有擁有過一個願望。
商音指尖輕點著畫冊上雪白插著蠟燭的蛋糕,商城裡有很多蛋糕,其中並不缺乏生日蛋糕,束嬌可以直接去吃,為什麼要邀請她?
她細長的手指在畫冊上繞了一圈,細細摩擦書頁。
小朋友的周邊圍繞著父母和朋友,而束嬌隻有一個人。
如果沒來到這裡,她現在或許和她的朋友在一起過著生日。
商音將書放回去,烏黑的眼睛裡沉著一些屬於燈光的破碎星點。
她開始後悔自己讓束嬌進到商城,她懶得去照顧彆人的情緒。
死前的那一點善心就不應該出現在惡鬼的心裡,現在釀成麻煩了。
商音雙手十指交叉緊握成拳,自從契約解除後一堆事情接踵而來,她從來沒有這麼忙碌過,突如其來的煩躁促使她出手毀壞了整片圖書館。
牆壁的隔音很好,商音也沒有毀壞門之類的,她隻是惡狠狠的皺著眉頭,麵對腳下一片滿目狼藉。
“人類,人類,人類…”
惡鬼呢喃著自己煩躁的源頭。
永遠都是這樣。
每一個人類踏入這裡隻會讓她感到煩躁,她平等的討厭每一個進入這裡的生命體。
商音不在乎自己在無儘的孤獨中折磨,隻有自己存在的商城是她最後的庇護中心,這兩天她不斷的勸告自己,隻要送回去就好,可是換來的是自己的煩厭。
雙眼裡被猩紅的血光所占據,商音撩了一把頭發向後仰去,她右腳踩在凳子上,左腳伸直,慢慢晃悠身子想讓自己平息下來。
任何錯誤或者沒有按照她的想法來的,都會讓商音時不時像一隻野獸一般發狂,好在商城很照顧她的情緒,沒有一步是錯誤的,而她的能力也不會允許有錯誤出現。
孤獨與陪伴是兩個永遠不會出現在商音身上的詞,活了這麼多年一直是如此。
商音努力使自己保持冷靜,她知道自己一旦陷入焦躁,就很難去吞咽這股情緒,以至於之前所做的一切在她眼裡都是錯誤。
不應該讓她進來的。
早知道直接殺了。
好煩啊。
為什麼會恰好被她遇上。
惡鬼之間有一段廣為流傳的觀念,他們討厭神,因為命運是在神的安排下進行的,他們所有的不幸恨苦全部來自於神。
惡鬼的怨念極重,以至於遇上一些無法掌握的事的時候總會痛罵神一頓。
為什麼要這麼安排?如果惡厭他們的存在就不要創造出來,他們不要平等或不平等的苦難。
商音是惡鬼中比較不偏激的一類,發起瘋除外,可痛恨這個世界是惡鬼的本質,也是她存在的一部分,被如此對待,就好像是下定決心要打破她固守的防禦,讓商音疲憊又煩躁。
金色在商音手中流轉,那枚圖案怪異的金幣在她五指間跳躍,商音死死按住金幣。
“你想做什麼,想毀掉我的家嗎?”商音握住那枚金幣,仿佛要將它捏碎。
“這種通行證早在幾百年前就應該消失了才對,為什麼要把他送回來?為什麼要破壞我的生活?我究竟哪點讓你不如意了。”
被拴住的門,是一個又一個破壞她家的炸彈,她不期待有任何生命從門裡走出,她不想迎接任何人。
維持原樣就好,隻有她就好,這裡是她的家。
散落的書本,破損的架子,坐在房間正中央椅子上的惡鬼麵無表情地摩擦著手上的銀鐲,沒一會兒,她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