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密的雨絲不知什麼時候停了下來,天空還是陰沉著一片,薑饒抬頭看了看天,又轉回身,敲響了嚴肅的車窗。
“嚴警官,組長說,園區裡現在有兩隊旅行團,還是讓普通民眾遠離抓捕現場比較好吧?”
嚴肅思考了片刻,便推門下了車:“好,我帶人進去,你們看好後門,彆讓院長跑了。”
“是!”
***
病房樓避開園區裡最熱鬨的區域,被鐵柵欄圍了起來,大門緊鎖,門衛也有兩個保安正在執勤。
李霄遠左右看看,四下無人,在確定了柵欄上的監控已經被係統所控製後,腿上用勁兒助跑了一小段,便翻越鐵柵欄,輕輕跳了進去。
也許是濃重的水霧作祟,他總覺得這棟病房樓死氣沉沉的,大門緊閉,也沒有醫護人員出出進進,甚至連說話的聲音都很難聽到,大部分病室用藍色的簾子擋住窗戶,不知道裡麵究竟有沒有人。
“李組長,陳醫生都資料我找好了,給你發過去?”
“我現在沒有精力看,”李霄遠稍稍開大了耳機的音量,“你念給我吧,照著識彆碼信息上麵寫的,全都念給我聽。”
聽他這麼說,景昕便乖乖照做,挑有用的信息逐條念給李霄遠,李霄遠在這一行工作了很久,靠著職業素養,光是聽也能聽出其中的一些問題。
這位陳傑醫生是家中獨苗,畢業於A市某綜合性大學的醫學院,畢業之後,他曾經在老趙院長的體檢中心工作過一段時間,大概是七年前,他從體檢中心辭職,來到了這家療養院。
在老院長去世之後的派係鬥爭中,陳傑醫生是為數不多未受到波及的人,他可能還因此升了職,因為景昕發現從那個時候開始,陳醫生的工資賬戶收入變多了,至少是之前的兩倍。
李霄遠躲在病房樓的一側,謹慎觀察著病房樓內的動向,耳朵裡聽著景昕有條理地彙報,還不忘小聲誇他兩句。
“不錯嘛,沒從出生開始念起,給我減了不少麻煩。”
景昕有些無語:“……你當我是傻子嘛。”
隻不過他從頭念到尾也沒覺得這人有什麼問題,升職加薪應該算是很正常的事吧?
“升職加薪是沒什麼問題,但是……”
李霄遠仔細看了看,他記得已故的趙寶錚院長曾經在陳傑念書的大學教過書,將二者的時間對照,果不其然,這個陳傑就是趙寶錚院長教過的學生。
他的第一份工作就和趙院長有關,第二份工作更是直接進入了趙院長引以為傲的療養院,派係鬥爭中不僅全身而退,還能得到繼任者的賞識,本身並非專業人士,卻能在為精神疾病患者開辦的診療病房中工作,這一切難道全都是巧合?
景昕還在思考時,李霄遠那邊發現了一些動向,有人快步走進了病房樓的院裡,他大半個身子躲在樓後,探出頭小心地看了看,來者正是那位陳傑醫生,他腳步匆匆,看起來非常焦急,三兩步幾乎是小跑著跑進了病房樓。
根據識彆碼的位置進行追蹤,正好可以將景昕剛剛沒查到的東西調查出來,那就是陳傑醫生的辦公室。
“李組長,他的辦公室在三樓,我給你標記出來了。”
李霄遠仔細看看,病房樓裡沒那麼多彎彎繞繞,功能區域一般分布在一樓,二樓往上就全是病房了,將構造差不多記在心上,他便拿著從研發部拿來的萬能開鎖卡,緊跟著陳傑醫生的步伐,走進了病房樓。
他一進去,景昕這裡就沒有辦法通過監控監測李霄遠的動向,滿屏幕的數據,景昕將李霄遠的數據放大,放在了最方便看到的右上角。
冷冷清清的大樓裡,空調加倍運轉,李霄遠走進去,發現門口導診處並沒有人,一樓樓梯間的鐵門也被打開,隻留一道透明的門簾擋著,似乎有誰剛剛走了過去,重重的塑料門簾相互碰撞,發出啪啪的聲音。
從這起案子的開始,李霄遠就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所有的線索聚在一起,指引他來到這家療養院,看起來與正常的調查無異,但又好像有誰,冥冥之中在給他鋪設什麼陷阱,讓他掀開沉重的門簾,一步一步走進去。
但也沒有辦法,出現在他麵前的線索實在是有限,就算是陷阱,也必須進去看個究竟,才方便接下來做判斷了。
李霄遠走進病房樓沒有多久,一個高大的身影便出現在了一樓大廳,這人戴著一個包裹著全臉的防毒麵具,穿著一件既厚實又長的軍綠色連身雨衣,就連鞋子也是厚底的短靴,手上戴著手套,從上到下沒有一處皮膚裸露在外。
他在原地轉了兩圈,確定不會有人再進來,才回過身,拿鐵鏈慢悠悠地鎖住了病房樓的大門。
這棟樓裡靜的出奇,彆說患者,就連醫護人員,也根本看不到半個。
與其說是病房,倒不如說像是個空無一人的狩獵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