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景朗尚且年幼,又或許是因為他生活無法自理,所以大多數人都不會去關注這個沒什麼存在感的小少爺,就連景昕自己都會偶爾忘掉,自己還有這麼個弟弟。
“可是……”他看向薑部長,“小朗的生活都不能自理,您確定他的證言有法律效益嗎?”
“我們又不是打官司,”薑部長白了他一眼,“你以為這有多嚴謹呢?上上下下全靠人際關係罷了,不然,就白夫人那點小手段,還用得著上法庭?你去請個律師來說自己絕不調解,鬨大了就打官司,看她怕不怕。”
可是現在薑部長不想用這招,如果請律師,一是時間上來不及,效果可能也不會好,二來,景昕有可能會想讓自己出這個麵,那就明擺著是要跟白夫人和金部長對著乾了,白夫人倒無所謂,可金部長這邊,薑勝美還是想好好爭取一下。
所以,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既然最大的受益者是景昕和宮慶凱,那出力的也應該是他們兩個才對,李霄遠牽線,她出方法,彼此互不乾涉,皆大歡喜。
“小少爺每天都在家,保不齊有沒有聽到或者看到什麼,但他到底有沒有聽到,這不重要,”她點了點景昕,“選票是最重要的,你可以靠著小少爺的存在讓宮慶凱接著為你做事,同時,你也可以靠小少爺的證言,讓彆人懷疑白夫人的行為。”
他甚至不需要景朗出麵做什麼證,現在正值關鍵時刻,每個人的眼線都有動作,薑部長深陷泰華當中自然非常清楚,這個時候,如果景昕回了一趟家,再安排一些人散出傳言,說他和小少爺說了一些話,那肯定會有人想知道大少爺和小少爺為什麼聚在一起,他們會不會說了什麼,是不是跟白夫人的遺囑有關,到那時候,好好把握風向,對景昕來說,優勢可不小。
畢竟泰華的有些管理層,思想並不開放,景昕和景朗都姓景,可白夫人終究是個外人啊。
“但我們光靠傳言,能讓他們投反對票嗎?”
“哎呀,傻孩子,”薑部長笑道:“他們根本就不用投票,隻要棄權,你就贏了。”
根據公司章程,董事會進行投票統計時,棄權票也計算在內,為的就是保證董事的表決權,他們有資格投棄權票,而這些票數,同樣也會對董事會的決議帶來深遠影響。
“因為第二次董事會的議題是關於白夫人的,讚成票必須過半數才能通過,隻要能讓他們棄權,這個提議就過不了。”
但這件事成功的前提,是景昕的行動必須要快,要在彆人的眼線還沒有收回之前,還要成功鼓動宮慶凱為自己辦事,說白了,他一天都不能浪費。
“隻要你能挺過這第二次董事會,之後,我覺得金部長會主動找你談。”
“我看未必。”景昕對此並不抱希望,“如果他真的想跟我合作,這次就不會跟宮叔叔撕破臉了。”
“嗬,”薑部長冷冷地哼道:“你還真以為金部長和白夫人綁定了?”她在泰華這麼多年,跟金部長也接觸了這麼久,非常明白這是個什麼樣的人,處處給自己留後路,就是為了應付隨時都會變化的局勢。
“他和彆人肯定不會說實情,聽說也好傳言也罷,反正不會說自己跟這事有關,”她抽出紙筆,給景昕示意,“而且你看,第二次董事會結束就11號了,這個月是年底,31號有年會,公司早就放出消息,今年的年會,會辦的相對隆重一些,金部長比誰都希望年會能順利召開,所以董事長繼任的事,無論怎麼說,都必須在這之前結束,如果第二輪議題都沒通過,你覺得他還會繼續幫白夫人嗎?”
這是可以明說的,至於不能說的,那就很清楚了,至少,他們手裡還有李霄遠呢。
景昕看著麵前這張便簽紙,眉頭緊緊皺著。
他確實不想就這麼放棄,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不辜負這段時間的投入,他已經在這件事上花了太多精力,就算是沉沒成本,那也必須有所收獲,哪怕到最後,他仍然失敗,那最好也是因為自己能力不足,無法通過考驗,而不是現如今,因為這個讓他完全無法信服的理由。
景昕天生了一把與眾不同的傲骨,說他從小接受著高人一等的教育長大也好,或者說是他學了藝術,想法總是浮在空中,超脫於現實也罷,總之,景昕不願意就這麼服輸,把人當成無知的傻子耍,反倒激起了他的鬥誌。
以前,他被趕鴨子上架,很多事不得不做,從頭到尾都沒有選擇權,可現在就不一樣了,既然有機會,那他就要自己做選擇。
“我知道了,”景昕下定了決心,“您放心,這件事我不會和任何人提起,我們……就當從沒見過麵。”
薑部長一愣,她看著景昕,幽幽地歎出一句:“你可比我想象的聰明啊。”
那天李霄遠跟他說,大少爺雖然善良,但是也很聰明的時候,薑勝美還暗地裡嘲諷過李霄遠的眼光,一個從頭到尾都被人玩弄在股掌之中的大少爺,怎麼可能談得上“聰明”,不過今天她發現了,景昕不是不會人情世故,隻是不喜歡,性格直來直去,不喜歡搞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這點恐怕是隨了他的母親,薑部長曾經和大夫人有過一麵之緣,那是個看上去就很是清冷,說話也不喜歡繞圈子的女人,身上帶著貴族小姐的氣質,哪怕與白夫人是雙胞胎,她們給人的感覺也完全不同。
聽她這麼說,雖然清楚薑部長並沒有惡意,但景昕心裡還是不太舒服,他自嘲道:“我感覺和薑饒相處的還算不錯,沒想到他會這麼評價我。”
“這跟薑饒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