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並非是簡單的名片，而是一張生日賀卡，顏色已經淡了，但還是能看出來上麵的筆記，看上去是用鋼筆寫的，墨水被歲月擦掉，隻留下了筆尖的痕跡，穿越時空，力透紙背。

“祝兒子13歲生日快樂……前程似錦，父親贈……”

不得不承認，文字和照片都是有能量的東西，將那一瞬間的感情定格，往後的幾年，幾十年，甚至數百年，上千年，這些東西仍舊保留著曾經的味道，能將人瞬間拉回當時，尤其是當一切誒塵埃落定，局外人已經通曉當事人之後的人生軌跡時，就更是感歎唏噓。

13歲，事發的三年前，還是個初中生的楊光耀，在接到父親如此用心的生日禮物時，應該也是激動興奮的吧，那個時候的他完全不知道，今後會有什麼樣的日子在等待他，顛沛流離，家破人亡，這些小孩子完全無法想象的東西，幾年之後，卻成了他人生中無法逃避的現實。

李霄遠把卡片拿出來，並沒有放回去，而是塞進了自己的口袋。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吉他包應該是楊光耀非常珍視的東西才對，這麼多年一直拿著，以前用來裝吉他，現在拿來裝武器，可又為什麼會被丟在垃圾桶裡？而且既然把包丟掉了，那凶器又去了哪裡？

“會不會是拆成零件帶走了？”

“問題是他們在哪裡拆的零件。”李霄遠左右看看，這個路口所在的位置離昨天爆炸的停車場很近，也就是說周圍沒什麼公寓樓或者小區，按照監控記錄下的情況，楊光耀射出那一發子彈之後就立刻快步離開了，沒有拆卸武器的時間，而且就算是拆掉的零件，也不能隨手拿著在大街上搖搖晃晃吧，所以他肯定還有一個藏身的位置，U字大廈現在已經完全被警方和監督官控製，就算是為了遠離是非，也肯定不會在大廈裡停留了，那他又會去哪裡呢？

想著，李霄遠又重新點開這附近的監控錄像，由於監督官工作性質特殊，基本上都是對著監控探頭工作，所以有經驗的監督官，對監控走向都有一定的敏感度，李霄遠也一樣，他端著設備，一邊比對街邊的監控探頭，一邊沿著街口向主路走。

設備中實時反饋出監控探頭的影像，很顯然，這裡的監控探頭曾經被人微調過，人在下麵走，有的時候就回消失在監控當中，這也是楊光耀他們最終會被跟丟的主要原因，李霄遠都不敢想，李林逸這小子究竟私自調了多少攝像頭的位置，這可不光是隱藏行蹤這麼簡單，他這邊調了探頭，就很有可能導致係統的工作出錯，牽一發而動全身，這小子究竟知不知道！

而且可以這麼說，直到現在，李霄遠才真正地，對Y001的權限有了個清晰的認識，監控探頭可不是一般工號能動的，隻有部長級和檢修的員工有相關權限，一般人根本就接觸不到，而李林逸拿著Y001不聲不響就能私調這麼多監控探頭，著實讓他震驚。

“歐姐，你能查出來這些監控是什麼時候被人移動的嗎？”

“可以，你等一下。”

這倒不難，主要是需要一些時間，李霄遠也知道，於是就站在其中一個監控探頭下麵，等歐蓮婧的回複。

他正看著，突然，高高的監控探頭沒來由的動了一下，緊接著，它把頭深深底下，直直地照著李霄遠。

不僅僅是他頭頂上的這一台，整條馬路上的監控都好像會動了一樣，扭轉“身子”，齊刷刷地聚焦在李霄遠身上。

“這是……”突然間被這麼多機械之眼盯著看，李霄遠整個人都發毛，後背起了一層冷汗，因為不知道緣由，他連動都不敢動，低頭看著手裡的設備，那麼多的監控探頭裡，隻有自己站在正中間。

“怎麼回事，誰調的監控？”

“我還在查……但是……”歐蓮婧也搞不清楚狀況，她的工號級彆已經非常高了，按理說，如果是Y001在動手腳，這兩位洪老師都在場，應該不會察覺不出才對……

“你等我一下！”

歐蓮婧推開凳子，一路飛奔來到中控室，洪方廷和洪方雨都在，二人正盯著中控的大顯示屏，並未看出絲毫慌亂。

“老師！大事不好了，有人在用高級工號調監控探頭……”

看她急急忙忙跑來，洪方雨扭過頭，比了一個“噓”的手勢，並叫歐蓮婧進來，歐蓮婧躡手躡腳來到中控室，她這才發現，那象征著係統大腦的圓形正在慢慢地改變形狀，向兩邊拉長，從正圓形，變成了橢圓形。

“你去告訴李組長，隻要聽從指揮調查即可，彆的不用擔心。”

歐蓮婧點了點頭，她並不知道這到底代表著什麼，係統形狀的更換，是否象征著新的突破，或者新的開始？這一切統統是個謎，她隻覺得，金部長那個時候的猜測也許真的沒有錯，這兩位洪老師，難道真的就那麼值得信任嗎？

待中控室的門緊緊關上，洪方廷才掏出口袋裡的錄音筆，用略帶欣喜的口吻，說道：

“12月9日，夜，這是係統的第三千次自我更新，就像家長一天一天地看著孩子長大，我的心情也無比激動，曆經這麼久的嘗試，它終於徹底衝破了禁錮的牢籠，迎向新的篇章，現在，唯一的一道鎖也被打開，從今往後，它還會有怎樣的發展，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