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李霄遠目前最擔心的東西,如歐蓮婧所說,係統目前已經利用顏色,開始給人分級了,隻不過大多數人並不知道,官方接手後,要怎麼處理目前的狀況?是繼續下去,還是重寫係統,這兩種方法恐怕都很艱難。
“究竟該怎麼做,是他們該考慮的事,”金木犀語重心長地對他講,“我們能做的,就隻有將係統完好無損送到官方手中,隻有這樣才合法,對A市也能更有幫助,無論是監督官,還是係統。”
說來說去,現在的監督官,和警方還是有差彆,監督官是為係統和泰華服務的,像李霄遠和程炯這樣,和警方的聯係就有點過深了,當年景海峰還在世的時候,不知道說過多少次這個問題,都被金木犀擋了下來。
就算是景海峰去世了,下一個人無論是誰,隻要泰華不倒,監督官的地位永遠都不會改變。
“你知道現在讀監督官專業的大學生有多少嗎?每年又要給多少人安排就業?就算以後這個專業取消了,不辦了,那已經讀完的學生,你總要給人家一個交代吧?越多的人投身於這項工作,那就說明會有越多的人,成為泰華的附庸,百分比概率,這你懂吧?”
泰華向學校投資開辦監督官專業,是促使金木犀從學校離職,投身泰華的最大理由,他這半輩子都在教書育人,從他手底下出去的學生千千萬,他也知道,並不是所有學生都會在畢業之後找到稱心如意的工作,現在A市的就業壓力這麼大,為了吸納人才,專門建立監督官專業也情有可原,但到頭來,泰華是否能承擔得起這麼多人的就業,承擔不起又該怎麼辦,那個時候的金木犀,就已經能預料到未來的局勢和走向了,所以才會想要憑一己之力,為這些不明所以的學生們做點什麼。
至於能找到像李霄遠這樣令人滿意的好苗子,屬實在預料之外。
“霄遠,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答應我。”
“您說吧。”李霄遠看著金部長的臉,不知為何,雖然他還沒有說話,但霄遠似乎已經知道他要說什麼了
“景海峰的那件事,你先不要告訴景昕。”
李霄遠就知道,金部長和自己說話明明沒必要這麼客氣的,他們認識這麼多年,什麼都可以直說,隻有景昕這件事,金部長需要斟酌再三才好開口。
“我知道,你和程炯一直都沒有放棄尋找景海峰去世的真相,想必這件事,景昕也一直在參與調查。”
這些在金木犀眼裡不是秘密,他手底下的人到底在乾嘛,金木犀太清楚不過了,“但是,至少在年會之前,你最好先對他保密,如果這件事敗露,景昕勢必會向警方報警說明一切,到那時候,無論是泰華的未來,還是人與人之間的關係,都會變得一團糟。”
金部長比誰都希望能夠通過年會,促成他一直以來為之努力的目標,這甚至稱得上是未了的心願了,哪怕收到了意義不明的郵件,他也沒有一絲一毫的退縮。
但如果父親死亡的真相被景昕知道,金木犀也不清楚景昕到底會怎麼做,他實在是不敢拿摸不準的東西去賭未來,所以就隻能來求霄遠幫忙。
李霄遠不是第一次站在景昕和金部長之間了,上一次,他之所以到最後都沒有把話說開,就是因為他覺得金部長的追求並沒有錯,也許那個時候霄遠就應該想通,不把這件事徹頭徹尾解釋清楚,也許金部長和景昕之間的矛盾永遠不會解開,自己深陷其中的立場,也永遠不會改變。
他不可能再讓景昕失望一次了,卻又不能將金部長的懇求置若罔聞。
“我可以幫您保密到年會那天,”李霄遠想了很久,才開口回道:“但我會和他說清楚這裡麵牽扯的所有厲害,因為選擇權不在我,在景昕這裡,他才是受害者家屬,也隻有他才有資格和權力做決定。”
這不是推脫責任,畢竟是景昕親生父親的案子,霄遠和他關係再怎麼親密,也不能替他做主,他甚至連意見都不好提,事關自己的親人,如果不是景昕親自做決定,他到頭來一定會後悔,霄遠不想讓他後悔,更不想讓他一無所知。
聽他這麼說,金部長也知道他的心意已決,不便再遊說,於是各自退一步,李霄遠答應他年會之前不說實情,金部長則答應霄遠,無論景昕做出怎樣的決定,都心甘情願接受。
二人又聊了一會兒,可能是身體確實沒恢複,也有可能是生物鐘所致,李霄遠是真的困了,實在扛不住,隻好借了金部長會議室的沙發來休息。
聽著李霄遠的呼吸聲音逐漸平穩,金部長也小心地放輕了動作,轉而在不出聲的平板設備上查看資料,他年紀大了,睡眠很淺,也很少,偶爾中午睡個一個小時,晚上就能熬到半夜,更何況,他現在也睡不著,圍繞在他身邊的信息實在太多了,跟李霄遠他都不敢說,那一封封傳到自己郵箱裡的東西,究竟有多折磨他敏感的神經。
時間趨於午夜時分,金木犀也有點乏了,可他強撐著精神,在辦公桌前等待每天都會來的郵件。
說實話,還挺好奇對方今天會傳來什麼東西的,這也算是一種苦中作樂了。
時鐘指向零點,沒過多久,郵件準時送達,金木犀幾乎提著一口氣,迅速點開了郵件。
還是兩句短詩,或許真的像程炯說的,這些意義不明的東西,就是所謂“死亡威脅”吧。
——審判的天平依然降下,休想掙脫,無需逃走,爾等終究到此處來,如同純白的花朵也至此終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