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多目光聚焦在進來的兩人身上，似是疑惑他們怎麼會一起出現。

虞聲聲心虛地摸摸鼻尖，望著座上賓的方向，小聲嘟囔：“真是倒黴，哪都能遇見這個廢物，臟了本小姐的眼睛。”

說罷又偏頭看著陸望，指著旁邊一位客人麵前丟的一堆食物殘渣，欲蓋彌彰似的補充了一句：“很明顯，其實我、我是說那堆垃圾，實在太臟了。”

不過陸望卻並沒有對她突如其來的嘲諷和變卦發表任何意見。

他隻是輕輕勾唇對上她慌張的眼神，抬腳往前走。

也不知道他還願不願意幫忙。

男主角既然沒有拒絕，那應該是不計前嫌，寬宏大量的吧？

虞聲聲正思考著，突然有好幾位穿著灰白色道服的弟子麵露歡喜地跑過來，像看家犬遇到好久不見的主人，激動地搖著尾巴往上貼。

“大小姐，看見你好好的可真是太好了！”為首的男子一副猿人長相，加上一隻大嘴，眯著眼睛，諂媚地挽上虞聲聲的胳膊，聲音又尖又細。

“大小姐好！”圍在他身邊的幾個男男女女在大庭廣眾之下跟著他一起大聲喊著，讓虞聲聲隻覺得腳趾抓地。

“哈哈，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她尷尬掩麵，挪動腳步，隻想此刻先逃離這裡。她自認自己並非社恐，但這場麵也足夠讓她有一種手撓胳肢窩的局促感。

身後幾人跟著她噓寒問暖，送她到座位上才離開。

看來這些就是那幫跟著惡毒女配乾壞事的狗腿子——

們。

虞聲聲目光掃視，看見周圍一圈穿著白色道服的弟子們向她投來的炙熱的目光。甚至連遠離座位的角落也有好幾雙充滿著期待的眼睛緊緊盯著她，等她一看過去，就揚起燦爛的微笑，做口型無聲地同她打招呼。

太受歡迎未免就是一件好事。

比如——

“虞師妹倒是架子大得很呢，走到哪都有人擁護著，不知道的還以為今日主角是你。”虞聲聲聞言看過去，說話的是一個穿著白色羅裳紗裙的女子，身上也和她差不多，佩戴著精致的首飾和打眼的玉佩。

這人她要喊一聲師姐。

沈伊如，黔都守城將軍的千金，也被成為是黔都第一美人，不過性格倒是和傳聞中的虞聲聲一樣，是個被慣壞的二小姐，行事稍顯乖張。也正因如此，加上她並非京都人，無須忌憚或者惦記虞家的勢力，所以對待虞聲聲便不似旁人那般獻媚討好，可以說是這南峰上為數不多會正麵和她嗆聲的人了。

不過她並非千崍仙尊門下的弟子，而是跟著南峰的醫修長老，所以兩人不是同門師姐妹，也隻有在聚會這種時候見上麵，吵吵架。

“沈師姐說的這話，拋開內容來說，我非常讚同。”虞聲聲笑道，抓起盤子裡的葡萄，慢慢悠悠地開始剝皮。

徒留沈伊如絞儘腦汁分析她這話到底是好是壞。

“那你準備待會表演什麼？要不你和我比試一下？敢不敢？”沈伊如揚起下巴，語氣勢在必得，擺明了就是想看笑話。

整個南峰乃至升雲宗誰不知道虞聲聲上山並非認真修習的，隻是個不學無術的大小姐，自然也就沒學到什麼本事。

虞聲聲當然也很有自知之明：“不吹不黑，你要是跟我比試，不出五秒你就得跪地上掐我的人中，求我不要死。”

“……”

沈伊如聽到前半截剛想發作，聽完後嘴角抽搐：“虞師妹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牙尖嘴利……”

“過獎過獎。”看她總算打消要比試的念頭，虞聲聲終於放下心來。

她尋找半天，才在靠近門的右側邊上看見陸望的身影。他身邊還坐著幾個同樣一身灰白色道服的弟子，看樣子就是這次試煉大會獲勝後選擇拜入南峰的幾個外門弟子。

距離有些遠，看不太清他臉上的表情，也沒法同他打暗號，更不知道方才的約定還作不作數。

虞聲聲在心裡盤算著，一會兒應當是會在這中央表演，那她就找個機會往門口移動，然後十分巧妙地站在陸望前麵，神不知鬼不覺地施法，簡直是個天衣無縫的計劃。

隻可惜這大殿過於寬敞，走位上可能會有些難度。

誓師會的流程先是各個長老門下的新弟子們向師尊與師兄師姐敬茶，接著才是陸望提到的師兄師姐展示才藝的環節。

另外幾位長老的敬茶儀式還沒結束，虞聲聲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無所事事地邊吃東西邊亂瞧。

放眼掃視，從大門一直往裡，她對上了坐在主位的千崍仙尊的目光，以及他右手邊的那位路樺師兄。

準確來說，剛剛那些簇擁上來的弟子們實際上僅僅隻是外門弟子，隻有她和路樺是正兒八經歸入千崍仙尊門下的。原先千崍仙尊隻有路樺一個關門弟子，隻因虞聲聲拜師時選中了綠色手牌，加上其他長老不願管這閒事，又考慮到虞家首富的財力，便遂了她的願。

但隻有兩個弟子的師門，並且師尊對她還處於完全放養不管的狀態，有多冷清可想而知。不過這次有陸望加入，也不知道千崍仙尊會不會好好教他——

虞聲聲看見仙尊和師兄都不約而同地往陸望那看，眼神像帶著刺一樣。

他們好像不太喜歡陸望？

“千崍。”主事大人喚道。

輪到他們敬茶了。

虞聲聲起身走到路樺旁邊的空位坐好，猶豫一瞬，同兩位打了個招呼：“師尊好，大師兄好。”

她很明顯地看到兩人端茶杯的手均是一頓，眼神飛快地看了下她便移開，然後發出輕聲的回應：“嗯。”

果然和設定裡差不多，不咋親近的師門關係。

路樺比起仙尊要稍顯親切些，沉默了會兒後主動搭話：“休息得好嗎？”

虞聲聲十分誠實地搖搖頭：“不太好。如果可以的話，一天十二個時辰，我希望能在床上待二十個。”

“……”路樺勾了下唇角，舉杯抿了抿茶水，竟覺得滋味微甜，“不愧是你。”

但他嘴角的笑意還沒持續幾秒，就因陸望走過來而瞬間消失。

“師尊。”

陸望還穿著外門弟子的道服，雙手呈上茶杯，微微躬身低頭，畢恭畢敬，莊重地喊道。

可惜千崍仙尊並不賣這個麵子，連茶杯都不接過，拿起自己的杯子一飲而儘，冷聲道：“若非以為你會拜掌門，本尊的手牌根本不會給。”

這話過於直白地表明不願收他為徒的意思。

底下的人都倒吸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