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鬆眠突然蹲在地上，嘴裡嘟嘟囔囔的在說些什麼，於斯蹲下身子，視線和他持平。

“我不黏你，你都一點不生氣！”

霍鬆眠雙手交疊在膝蓋上，頭靠在胳膊上，嘴唇都埋進去，隻留下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委屈的看她，嘴裡依然不停，痛陳著於斯的種種不是。

“不找你說話，你就在那裡一直發呆。”

“方傑哥約我喝酒，你都沒來關心我！”

“吃火鍋很開心是嗎？”

“沒有我，你是不是過的很開心！”

霍鬆眠越到後麵，說話聲音越來越小，似乎聲音代表著他越來越弱的氣勢，從開始的質問，到最後變成小聲埋怨。

他依然蹲在地上不肯起來。

於斯摸了摸他的腦袋，霍鬆眠微微抬頭，兩個人視線交彙，霍鬆眠的視線漸漸下移，盯著於斯嘴唇的地方，喉結滾了一下，眼神逐漸迷離。

於斯用手貼了一下他的臉頰，抽離的時候被霍鬆眠緊緊攥住，兩人就保持著這樣的姿勢，於斯沉默了一會，然後慢慢說：“是不開心的。”

霍鬆眠偏頭，他的大腦因為酒精上頭而反應遲緩。

於斯知道，今天說的話也許明天他也想不起來了。

但是她想說，就隻有今天。

她想誠實的表達自己的想法。

“鬆眠，你不黏我，我確實有點失落，但我又勸自己，每個人都不是彆人的附屬品，你有正常的社交我應該為你感到高興，但是—”

於斯默了一下，然後從嘴裡輕輕說出幾個字。

“我很失落，第一次擁有這樣的情緒，我也不知道怎麼辦好。”

霍鬆眠那雙好看的眼睛眨了眨，然後主動站起身，他踉蹌了一下，手依然拉著於斯，然後慢悠悠的往前走。

走到家的時候，於斯開門的時候手忙腳亂的，一手提著綠豆酥，一手被霍鬆眠拉著。

她把綠豆酥塞到霍鬆眠手裡，然後在包裡翻找鑰匙。

霍鬆眠還勾著她的手指頭晃啊晃，撒嬌一樣，也沒有催著她，從於斯說了自己的心裡話之後，霍鬆眠就格外乖巧。

像當初她撿他回來那天一樣。

好不容易找到鑰匙開了門，霍鬆眠就拉著她往自己的臥室走。

於斯察覺到有一絲不妥，天已經黑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何況他還喝醉了，就怕他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於斯抗拒了一下，但霍鬆眠勁很大，一下子就把她拽到了臥室裡麵。

他慢慢靠近，於斯覺得周圍都被他的氣息浸染，霍鬆眠一步步靠近，於斯靠在臥室門上，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

霍鬆眠一手按著門把手，一手撐著於斯靠的門上，然後輕輕合上臥室的門，伸出食指，放在嘴唇上，做出一個噓聲的手勢。

他挺直身子，手指輕勾，示意於斯跟他過去。

於斯心中疑惑，但還是跟著霍鬆眠過去，他寶貝似的拿出一個東西護在懷裡。

她認出來，那是第一次潛水時，於斯送給她的一個小型相機，之前他說要導出照片，她也不知道是什麼，這件事隨著時間記憶被衝淡了。

今天霍鬆眠突然拿出相機，於斯有點好奇，裡麵拍了什麼。

霍鬆眠把相機送到她麵前，讓於斯看。

於斯的手一頓，接過相機，然後開始沉默的翻看。

她不知道要說什麼，手指微微顫抖，說不出是心跳還是緊張。

“什麼時候拍的？”於斯輕聲問。

霍鬆眠坐在她旁邊，像忍著極大的倦意，上下眼皮開始打架，他努力的睜開，然後一字一句回答於斯的話。

“你潛水那天”

於斯翻著照片，相機裡全是她潛水的照片，還有她倚在船舷上發呆的照片，還有從視頻裡截的圖，被放大了存在照片裡。

於斯的心動了一下。

“為什麼要拍這些呢？”

於斯問，身邊人沒有回答，空氣靜謐，不知名的情愫在流動，於斯側頭看他，霍鬆眠已經靠在床頭上閉上了眼睛。

她仔細打量他，霍鬆眠平時身上的氣質冷淡，即使他對於斯很乖，但她依然覺得他不可冒犯，尤其是懶洋洋的和所有人聊著笑話時，眼睛裡的警惕一點也沒少。

其他人呢沒有感受到，但於斯清楚的察覺，霍鬆眠給她一種隨時就能抽身的感覺，就像他來曆不明。

這也是於斯不敢直麵自己心裡感受的原因。

她看了一會照片，然後幫霍鬆眠蓋好被子，悄悄退了出來。

於斯幾乎一晚上沒睡，難得的，因為一個人而失眠。

早上十點，她就踩點出門，氣勢洶洶的在宋氏魚粉剛開門的時候衝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