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天際晨星閃耀,薄霧未消。
直通京都城門的官道前,一陣喧鬨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舉目望去,但見道路儘頭出現了一隊人馬,個個身材健壯,服飾迥異。
守城士兵心中警鈴大作,“來者何人?城門未開,不得擅闖!”
話音剛落,那群人果真停了下來,於城牆之下遙遙作輯,“吾等乃大啟來使,千裡來訪,煩請通報!”
大啟?來使?
短短四個字,信息量大得宛若一道驚雷,一路炸到夏王宮。
*
王宮大殿之內,罷朝三日的天子重新出現在文武百官的視野當中,他一身玄金帝王朝服,高坐於主位之上,麵無表情俯視下方眾人,看不出什麼情緒。
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的朝堂可謂被周聞璟絕對掌控,因此即便他罷朝數日,也無人敢提出任何異議。
但一些位高權重、積日累勞的大臣,卻忍不住悄悄地打量幾眼,他們隻知陛下將一男子帶入宮中看護的緊,最近更是抽空了太醫院調過去,其他的諸如此人何許人也,年歲樣貌一概不知。
如今陛下看上去氣色如常,隻怕是那人出了什麼問題。
一時間,群臣心思各異,除了上奏進言的官員之外,其餘人皆默不作聲。
就在此時,一聲高呼打斷了眾人思緒。
“報——”
一名宮門守衛急跑過來,在殿門口氣喘籲籲地跪下,他迅速調整了一下呼吸,高聲道:“有群人自稱啟國使者,前來覲見陛下,如今在城門外等候!”
此言一出,舉座嘩然。
眾人雖知前不久烏襄山異動,心中隱隱有些猜測,但邊境距離京都上千裡,短短幾日時間趕過來,怕不是馬不停蹄、日夜兼程。
這架勢,是要議和吧?
有朝臣不確定地想,隨即小心地抬頭看了眼陛下的臉色。
周聞璟眼皮都沒掀一下,麵上無波無瀾,神情氣度不變。隻是平靜表麵的背後,心緒劇烈地翻湧。
烏襄山一事他早已派人暗中跟進,對此並不意外,但,不論出於什麼目的,如此地不管不顧、急不可耐,實在……不是明昭的作風。
他轉念想到山連玉清白得奇怪的身世,以及,他最初來京的時機,正是啟國虎視眈眈之際,勢不可擋地開疆拓土、鐵了心一教高下,卻又在三年前毫無征兆地收斂爪牙……
這許多細節、一切地一切,都在指向周聞璟最不願碰觸的那個猜想。
理智一寸寸崩裂。
他覺得自己此刻能安分地坐在這裡是非常令人意外的事,早已麻木的肺腑彷佛灌滿了冷冽的寒風,一呼一吸之間都是刺痛。
底下諸臣議論不休,周聞璟心煩得要命,冷冷瞥一眼身旁內侍,那人立刻會意,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揚聲道:
“宣啟國使者覲見——”
……
殿庭前漢白玉鋪就的長階上,異域他國的使臣隨著指引拾階而上,一步步走至這位大夏至尊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