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薑家村薑梨才發現,薑家村的情況還算好的,周圍幾個村子地勢低窪,積水全部彙集在那裡,房子被衝毀,莊稼被衝走,就連人也失蹤了數十位。
人人臉上帶著絕望和麻木。
因著水災,去往鎮上的路都被淹了,驢車也無法前行,隻能停靠在半道上,薑梨讓張大爺先把驢車帶回家,她與許隱步行去鎮上。
水流湍急,許隱抱著富貴前方探路,讓薑梨拽著他的腰帶在後麵跟著。
從薑家村至鎮上差不多有二十裡地,一路慘不忍睹,薑梨生活在現代,經曆過幾次大的災難,那時候即使沒有身臨其境也能感受到絕望,如今身在其中就更能體會,但比絕望更可怕的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二人足足走了一個時辰才堪堪到了醫館,好在送來的及時,給富貴施完銀針再配合著吃藥,很快便退了燒。
薑梨把富貴和買的藥一並送給薑父薑母,“你們若是還有人性就照顧好他。”
說完就走,沒有半分留戀。
回到家,薑梨一邊打穀子,一邊想著山下的事,越想心中越不是滋味。
“你去歇一會,再打下去,穀子都要被你打死了。”許隱順手接過她手中的工具,把她推到堂屋。
薑梨無力地癱倒在椅子上,心亂如麻,在現代,政府和人民會齊心協力一起共度難關,但對於這個時代,尤其是比較偏遠的村鎮,沒有人會管平民百姓的死活。
從發生水災到現在這麼長的時間,沿路根本沒有見到官府的人,談何救援。
人命如草芥,不外如是。
若是她沒有見過便可以心安理得的待在山上,安心種她的地,但她看到了。
便沒法做到坦然。
薑桃幾人也聽說了山下的情況,最擔心的還是姐姐多想,就做了一些好吃的端到薑梨麵前,“姐姐,吃點東西吧。”
薑梨吃了兩口想了想,她手中滿打滿算也就七百多兩銀子,對於那麼多受災的民眾來說杯水車薪。
但聊勝於無。
她放下筷子,視線掃過幾個妹妹,半響才猶豫開口,“如果說...咱們現在先不買宅子....先用這些錢幫助受災的鄉親們,等年後咱們賺了錢再買宅子,行不行?”
“當然可以啊。”
薑桃幾人點頭讚同,她們跟了姐姐這麼久,她做的每個決斷都沒有問題,更何況是救人的好事。
薑梨有些意外,薑桃三人有多期待大宅子她是知道的,每天會掰著手指頭數一數還要存多少錢才能買。
但同時她們卻是那麼善良的人。
想至此,薑梨開口道,“這幾日,我要去山下幫忙,咱們的家暫時交給你們了。你們在家晾曬稻子,看好牛肝菌,再種一些小白菜。”
薑桃不願意了,“我想和姐姐一起去。”
水勢太大,失蹤的人還沒有找回來,薑梨怎麼會讓她去冒險,“在家的任務同樣艱巨,再有一個半月就要過年了,年前能不能賣上錢,就看你們的了。”
“好吧。”
一副不情不願的模樣。
薑梨失笑揉了揉她的頭發,視線正好對上許隱的目光,“你在家幫她們的忙吧。”
“我要和你一起。”
倔強的語氣沒有一絲一毫退讓的餘地。
薑梨輕歎一口氣,她是真的拗不過這位大佬,“不過你得聽我的。”
吃過午飯,太陽正好,薑梨換了身乾淨的衣衫,穿上水鞋,與許隱一起去了受災最嚴重的的張家村和王家村。
這裡的情況遠比薑家村複雜的多,村民的茅草屋大半部分泡在水裡,不少人被困在屋子裡,隱隱約約還能聽到不少孩子的哭聲。
二人對視一眼,拿棍子試了一下水位,沒想到有的地方已經到了胸口,“小心。”
他們淌著水到達茅草屋,隻見茅草屋搖搖欲墜,仿佛下一秒就要塌。
裡麵傳來孩子虛弱的哭聲,薑梨透過門縫大聲問,“有人嗎?”
沒有人回答。
薑梨又喊了幾聲,這時才聽到‘啊啊’的聲音。
該不會已經被壓在裡麵了吧。
茅草屋是用泥水和乾草做成的房子,屋頂大多鋪幾層乾草再附上泥,不過每年春天雨水較多,有些人害怕漏水,便伐些樹木搭在上麵充當屋頂,再鋪上乾草和泥。
所以一旦茅草屋坍塌,沉重的木頭砸在身上可不是開玩笑的。
如今唯一的出口,也被衝過來的雜物堵的嚴嚴實實,薑梨大聲喊道,“你們彆擔心,若是能動的話先帶著孩子躲到牆角,若是不能動就找個硬物遮住頭頂,我們現在開門。”
裡麵嗯嗯幾聲給出回應。
薑梨與許隱扒開雜物的同時要隨時注意房子有沒有坍塌的風險,還要不時與裡麵的人對話,確保對方還活著。
經過一刻鐘的努力,大門終於露出真麵目,薑梨喊道,“你們注意安全,我要開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