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歡皇上這般頹廢深沉的模樣。”
弘曆握住她攬著自己肩上的小手,勉強笑了笑,
“萬般皆是命,這不是皇上的錯,皇上不要如此難過。”
弘曆看著她清澈的雙眼,拍了拍小手,將心中思緒壓在一旁,身旁的孤寂寥落總算消散了些
“放心吧,朕沒事。你怎的過來了?”
“嫻貴妃和純妃在那邊主持呢,我擔心你,便過來看看。”
夜風吹起湧動的水波,遠遠傳來的哭聲,緩而重地拍在心上。
“皇上,娘娘,嫻貴妃過來了!”
弘曆略一沉吟便知她此來為何,是以如懿見完禮,弘曆定定地看著如懿,打量了半晌之後才幽幽地輕歎一曰氣
“ 皇後死了,但她至死不認。”
她神情平靜至極,徐徐道
“至死不認!也已經是做下了的事情。”
“皇上在說什麼?”
“不過是些不入耳的事罷了!”
弘曆不想叫她聽見這些,隻握緊了她的手,轉身對嫻貴妃說到
“皇後拿著富察氏百年的榮耀和福祉發誓,她做過的她認,可冷宮失火之事,玫嬪與怡嬪失子之事,她至死不認。”
如懿的身體微微一顫,很是不敢置信 :
“富察氏百年的榮耀和福祉?她真的拿這個來發誓?”
連她亦是知道的,皇後穩居後位,心心念念著誕育皇子,最在意的,也不過是富察氏的榮耀。驚訝隻是片刻,不過瞬間便冷了麵色
“也不過是發誓而已,臣妾不相信誓言。皇上,素心與蓮心是皇後的心腹隨身,許多事咱們如有疑問,如今皇後薨逝,或許可以從她們曰中探知些許。”
弘曆雖護著她不叫她接觸太多,然身處後宮淑瑛怎會不知這些事,便是弘曆其實也是心知肚明,弘曆靜了片刻,沉聲喚了人,
“去傳素心和蓮心過來。”
進忠正答應著要轉身出去,忽然見外頭簾影一動,一個人影閃了進來,
“奴才李玉給皇上請安。”
李玉看了進忠一眼,沉聲道,
“皇上不必去喚素心了,奴才適才出去,便是聽人來報說素心觸柱而死,殉了皇後娘娘。”
弘曆連忙瞧了淑瑛的麵色,好在並無異樣,
“瑛兒,你先……”
淑瑛知道他又想打發自己走,在宮裡都這麼多年了,淑瑛早不怕這些了,又不是小姑娘了,偏他總以為自己長不大,心裡暖暖的,麵上卻很是不耐煩
“臣妾也聽聽吧!畢竟璟媛日後……”
如懿聽了心下有些疑慮,不過震驚占了上風,
“素心殉主?”
“是。皇後娘娘薨逝,青雀舫上本有許多事要料理。誰知忙中生亂,蓮心遍尋不著素心,隻好知會奴才一起尋她。誰知就在上岸的地方有座牌坊,奴才尋著素心時,她已經在牌坊的石柱子上撞死了。蓮心,奴才已經帶過來了。”
“奴婢見過皇上,瑛貴妃,嫻貴妃。”
“朕問你,你與素練同為皇後的心腹,素心是否早有殉主之意?”
蓮心重首跪在地上,淡淡道
“自奴婢離開王欽又回到皇後娘娘身邊伺候之後,雖然還是皇後娘娘的貼身侍婢,但到底不如往日了。有什麼事,皇後娘娘和素心也多避著奴婢,隻叫奴婢在殿外伺候。倒是皇後娘娘這番病了之後,素心還與奴稗有些話說。”
然她很是堅定
“素心說起皇後娘娘的病狀,十分憂心,也曾提到家中仍有病弱老母,希望來日可以出宮侍奉左右。素心真是孝順之人,不比奴婢無依無靠,無家可歸。”
在場一聽便明了,這樣的人豈會自儘呢!莫不是有人想滅口或是……
“皇上,這……”
李玉有些猶疑,倒是嫻貴妃想到往日屈辱,忍不住開口
“素練一個奴婢,誰會無緣無故害她呢?這其中有些什麼,咱們不清楚,隻是你在皇後身邊多年,總該知道些什麼的。”
嫻貴妃是個聰慧的見皇上閉目不言,如何不知其中厲害,隻好不再追究,但過往的苦楚也實在難忘。
“奴婢方才說過自回到皇後娘娘身邊,許多事未能近身,所以懵懂不知,但奴婢到底侍奉了皇後娘娘多年,也算知道皇後娘娘的心性。她雖然難免有私心做些不當之事。但許多事,奴婢覺得她犯不上,也無謂去做。”
如懿很是震驚,隻覺胸間五味陳雜,她看了看蓮心蓮心,不自禁地緩緩搖頭,蓮心一派清明,無欲無求帶著幾分身不由己的蕭瑟,良久,如懿輕歎道
“難為你肯說這樣的話。”
淑瑛也很是感慨,畢竟當初蓮心是何處境合宮誰人不知,到了此時便是她什麼不說,皇後定是無法申辯,可她卻能堅守本心,並不因私心隨意抹黑,實在難得
“是啊,臣妾瞧著蓮心雖是奴婢,卻遠勝那些表麵光鮮的人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