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漸漸地，彙聚成一個小男孩，有著漂亮的銀色頭發和一雙透著和善的眼睛。他和早葉總是一起上學一起下課，他們兩個人在過家家時一直都是新郎與新娘。

原來那個小男孩就是鳳。

可是聽到他用略帶著局促的聲音說出當年她留給早葉的最後一句話時，尾音在單薄的空氣中顯得發顫，她忽然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隻能倉促地垂下了視線。

“那天，我看到了。”

“什麼？”

“你離開的時候。”

她點了下頭：“這樣啊。”

她自知回應顯得太過敷衍，可是，她說不出更好的回答了。那件事情的回憶裡還牽扯到了長穀川，但眠可已經成為了她心底一個模模糊糊的傷疤。

“我想了很久。忍足前輩的自責愧疚是因為沒能保護好眠可，而我……”深呼吸的聲音，他忽的停頓下來，黎奈遲疑了片刻，卻還是抬起頭看向了鳳。他一臉的緊張，雙手也緊握著衣角，許久，他平視著自己的眼睛，卻慢慢放低了聲音，“……而我不想這樣。”

他又看了眼黎奈，似乎是鼓起了勇氣的模樣，最終卻還是稍稍側開了目光。

就在黎奈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門板外忽然傳來了木屐踏在地板上發出的吱嘎的細微動靜，雖的極清，可在這樣尷尬而沉默的隻有燭火劈劈啵啵聲響的氣氛裡，卻讓那兩人沒來由地鬆了口氣。

鳳走去拉開了門：“忍足前輩……”

忍足點了點頭，視線飛快地向屋內掃了一圈，於黎奈身上逗留了一秒。隨後，微微揚了揚嘴角。

很客氣的笑容。

“都結束了嗎。”鳳的聲音，他似乎是在問忍足葬禮的事情。

“嗯。該走的都走了。”他的聲音一如既往，輕輕帶笑，漫不經心般地劃過空氣，每次聽著都覺得耳廓都酥酥癢癢，心也跟著他的語調沉蕩起伏。可是，為什麼今天聽起來，卻帶著深深的疲憊和嘶啞呢？

“前輩……”

他的雙眼略合著：“鳳，抱歉，能讓我一個人在這裡待一會兒嗎？”

鳳猶豫了片刻：“好。”隨後看向了黎奈，她垂下頭，緩緩向門口走去。也是朝著他走去。可不知怎麼的，她心底便湧起了巨大的失落和難過，隨後便是一波一波接連不斷地襲來，像是海水拍打著岩石一樣，剛落下，心想著也許這般煎熬可以結束，可是才一秒，又有新的一輪苦痛讓她深溺其中，掙脫不得。

“謝謝你。”錯過他身側時，忍足低聲道。那一個“你”字，就像是在對著黎奈說一樣，忽的便讓她覺得軟弱起來。為何感謝，她不知道。可是她覺得喉嚨口被什麼堵住了般，無法問出口。

畢竟，忍足侑士的感謝，她自問受不起。

她隻得略略頷首。

隨後他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言帶關切，說道：“對了，外頭下雨了，你們小心彆淋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