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你倆不是在這單挑嗎。……(2 / 2)

藏風 木瓜黃 5798 字 9個月前

“……”

“你們這一屆真的令我大開眼界。”

辦公室裡沒人說話。

“雲詞,”高平陽轉向他,“之前聽你爸說,你這孩子挺守紀律的。當初我信了。”

雲詞沉默了下,辯駁:“我確實是。”

高平陽拍桌:“你是個屁是!!!這才開學多久,鬨了多少事了——我剛才在警局撈你們這麼多人,知道我什麼心情嗎!我乾輔導員那麼多年,頭一次碰上這種事,我在警察局,警察問我這群人是不是我們南大的學生,我都不好意思說話!”

“也沒那麼不好意思,”站隊時非要站在他邊上的虞尋懶懶地開口,“就是見義勇為,保護被校外勒索的室友。”

高平陽:“但什麼見義勇為要出動這麼多人,啊?你們勇得對麵那三四個人都在警局哭著要找我們校長投訴了。”

虞尋:“沒辦法,南大學生確實團結。”

高平陽:“……”

行,你們團結。

高平陽表情逐漸回歸平靜,隻是這種平靜在現在這種情況下,顯得更加詭異。

事情其實有點複雜。

根據警方調查,見義勇為是真的,對麵勒索了學生將近三萬塊錢。

三萬這個數字一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都看向角落裡的彭意遠:“你怎麼能被敲詐三萬,不對,你居然身上能有三萬。”

彭意遠默默表示:“家裡,有點小錢。”

但他們聚眾,聚了兩撥人,陣仗鬨成那樣也是真的。

他看著雲詞和虞尋平靜地說:“你倆當初同寢,你跟我說你倆會打起來,當初是我冒昧了。我沒想到,你們真能鬨出這麼大陣仗。”

“兩輛救護車可能不夠,得三十輛。全市的救護車都得給你們喊出來。”

雲詞:“……”

要怎麼說,他們沒有。

雲詞無力解釋,抓住機會問:“所以能換寢嗎。”

高平陽:“不能。”

雲詞:“鬨成這樣了都不能?”

高平陽說:“就是因為鬨成這樣了,更不能換。給你們換了這件事不是坐實了,到時候影響更大。”

“而且給你們開先例,我怎麼辦,誰都來找我換寢,換不了都模仿你們找兩群人鬨事——我們南大的風氣成什麼樣了?”

雲詞:“……”

既然換寢的事沒希望,雲詞沒什麼彆的可說了。

他倚回牆邊,聽高平陽繼續給他們做思想教育。

“你們要和諧,友善。”

“大學生了,做事不能衝動,這麼衝動以後出社會怎麼辦。”

“同學之前,有著同窗之情,大家在南大是為了共同學習,互幫互助……”

高平陽輸出完,說得口乾舌燥,這群學生聽得東倒西歪。

他最後大手一揮,從抽屜裡拿了一遝白紙:“行了,進入下一個環節,寫檢討,每個人一千兩百字,一人一張,過來拿紙。”

拿檢討紙的心情其實很微妙。

大學,原先在雲詞看來是一個人生節點。

是人從少年期往成年人的重要轉變的節點,在雲詞的幻想裡,進入大學的他應該變得更加成熟穩重,在法律專業穩紮穩打,或許他自己都沒發現,他在按照嚴躍設想的思維方式去設想他的大學生活。

隻是這條軌道好像永遠會在某個人的影響下偏移。一如高中時那樣。

三十幾號人,辦公室根本蹲不下。

於是雲詞拿了紙之後去走廊找位置寫,他剛在窗口站定,把檢討紙鋪上去,邊上的空位上很快多了個人,虞尋拎著紙問:“沒人吧。沒人的話我站這了。”

雲詞剛想說“有”。

虞尋:“有人我也站這,這種事向來都講究個先來後到。”

“……”

那你問個屁。

雲詞不說話了。

他想再換個位置,但掃了一眼其他位置都已經被剩下的人火速瓜分完了。

他捏著筆,心說如果他去隔壁教學樓寫檢討,已經氣成這樣的高平陽估計會直接厥過去。

好在寫檢討的時候這人在邊上還算安靜。

雲詞檢討寫得很有邏輯,寫之前打了框架,從三個方麵詳細反思自己今天的行為,順便展望了一下未來。很快洋洋灑灑寫了滿滿一麵。

寫檢討期間手機震動了幾下。

李言:[表舅]

李言:[我文科不好,想不出了,幫我寫點]

雲詞在翻頁的間隙回他:[寫多少]

李言:[一千二百字的檢討,就幫我寫個一千一百五十字吧,剩下五十個字我自己湊。]

[……]

雲詞: [怎麼不說讓我幫你全寫了,也不差這五十字。]

李言大喜過望:[可以嗎。]

雲詞:[你覺得呢。]

雲詞:[自己去網上抄]

他回完消息,心底某個刻進DNA的聲音響起,下意識想看看他和虞尋的檢討誰寫得快。

就一眼。

然而雲詞餘光瞥見虞尋那張檢討紙,發現他居然才寫了三五行字。

不僅不符合高中時候寫檢討滿五贈一的人的速度,也不符合正常人的速度,他估計這會兒李言都寫六行了。

他以前常聽嚴躍打電話和其他老師討論這人寫檢討有多熟練,上午讓他寫,過兩節課就能交,寫檢討對他一點威懾力都沒有,有沒有什麼其他壓製學生的辦法。

於是雲詞落在虞尋檢討紙上的視線多停留了幾秒。

接著,他很快意識到哪兒不對。

虞尋拿筆的姿勢有點奇怪,手掌像是不能完全握合住似的,他順著看過去,這才隱約看見一點血跡。

劃得應該不深,但傷口很長,從虎口處一路劃到尾指。

雲詞懵了一下。

然後才反應過來剛才那個人的刀劃到了他。

雲詞握著筆的手頓住,對著翻過來的空白頁麵遲遲寫不出下一行字。

他想開口說點什麼,比如說“你怎麼受傷了”,或者是“你有沒有事”,這些普通人之間可以隨意說出口的話,對著虞尋卻一句都說不出口。

他們之間的對立感一直都太重了。

如果不是因為彭意遠,他們這輩子也不可能像今天這樣拋開個人立場,合力去做同一件事。

微信上。

李言還在瘋狂給他發消息:[聽說大學論文都得查重,誰知道高平陽有沒有檢討查重的習慣,被他發現就不是一千二了。]

李言:[那一千一百字。]

李言:[一千字。]

李言:[幫我寫八百字總行吧,是不是兄弟了。]

雲詞退出和李言的聊天框,對著好友列表裡那個黑色頭像看了會兒。

明明黑色頭像的主人就在他邊上。

他還是抿著唇,點進去。

兩分鐘後。

全是黑色頭像單方麵發言的聊天頁麵裡,多了一條白色頭像發的消息。

yc:[你手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