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間從他身旁經過,視線不自覺的掠過他的頭發,而後笑著衝他躬了躬身子。
裘嶼寧溫和笑著點頭回禮,這是批完奏折的皇帝將筆一擱,指著他道:
“你看看你現在是什麼樣子,得能看見你都忍不住笑!”
裘嶼寧笑道:“好看的哈。”
“好看個屁!”皇帝忍不住爆粗口,
“染得個什麼東西,紅毛鬼一個!”
裘嶼寧驚道:“呦,聖上見多識廣,還知道紅毛鬼長何等模樣。”
“你少跟朕侃!”
裘嶼寧不說話了,可看他一副裝可憐的模樣皇帝更來氣。
“上梁不正下梁歪,賣慘的模樣跟王斫一模一樣!你看看放眼朝堂、放眼京都放眼全天下!還有第二個染一頭紅的人嗎?”
皇帝氣得不行,攢了一上午的火全都發了出來。
他起身,手撐在桌子上探身向前問道:
“你是做什麼的你還知否?”
“……禮部侍郎。”
“你還知道你是禮部的,好好好,那你說說你們禮部是做什麼的。”
裘嶼寧扣著手指,諾諾道:
“管理天下典禮事務及教育事務與科舉考試,再加之藩屬和外國往來之事。”
“哦,你還知道啊,原來你沒有病糊塗啊?”
皇上氣笑了。
“那你還頂著個火把四處招搖!”
他怒道:“禮部!本就需持重老成之人把持。你雖年輕,但朕念你脾氣沉穩,再加之有王斫幫襯,這些年你辦的功績不錯啊。”
皇上說著說著看了一眼裘嶼寧的紅色頭發,結果越說越氣。
奈何這個祖宗還大病初愈,站都怕站不久,更彆說罰了。
“你如今這個樣子,如何談教化模範、如何談東道接待、如何談祭天祀祖!”
“怎麼,難道你是想要頂替祭奠的大巫做法事嗎!”
得能眼睛滴溜溜在二人之間打轉,趁著皇帝緩氣兒的功夫連忙上前幫裘嶼寧解圍道:
“聖上您消消氣兒,喝口水啊,彆為了這頭發再把自己氣病了,不值當的。”
得能撫著皇帝坐到龍椅上,替他遞過杯子去。
得能一邊幫皇帝順氣,一邊幫給裘嶼寧瞧瞧打了眼色。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便是裘小侍郎一時興起現在後悔了,他自己也彆無他法不是,總不能讓他剃了去呀。”
可憐得能公公一番苦心。
裘嶼寧自喝了紅櫻的血後頭發便逐日變紅,雖說這瞳仁好歹尚是墨黑,可這暗紅的頭發哪怕是剃了,大抵往外冒的還是同色。
“他還不如剃了讓朕看的心靜!”
皇帝皺著眉頭連連搖頭,想當年摔太子趙清顥棋盤時也是這個氣法。
看皇帝沒什麼氣可撒了,裘嶼寧才緩緩抬頭。
他右手附上左手,輕輕轉了轉玉扳指,和聲細語道:
“惹得聖上大怒,臣罪該萬死,隻是臣一頭紅發並非求異,而是求同,求大昌的同。”
皇帝喝了口茶水,睨著他問道:“怎麼,你還要我朝所有人陪你染這雞毛色?”
“非也。”
裘嶼寧抬頭正色道。
“臣染此色不僅僅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國家。臣在家臥床養病之時,夢中一老道點醒了臣,他說紅色乃祥瑞福祿之色,你此後隻有引火上眉,方能保全元氣。”
“臣醒後一琢磨,本以為引火上眉是指將眉毛染紅。可雖有成效,所見甚微。”
“可病魔入身,臣彆無他法,隻有將信將疑的把頭發也抹上朱石。沒想到這並竟不治而愈了!”
皇帝和得能對視一眼,歎道竟有此事。
裘嶼寧眼中計謀得逞之色一閃而過,他皺眉又唉聲道:
“臣此次重病險些喪命,信了這黃粱一夢卻是真真救了臣的性命啊。”
而後裘嶼寧猛地抬頭,眸子發亮:
“而此臣推及國家,若是能使大昌“紅”運當頭,揚我大昌國威,臣一人異發而又何傷大雅啊聖上!”
聖上這次是沒有脾氣了,自己忠心耿耿的小賢臣,一為治病,二為國家,把自己捯飭成這幅鬼樣子已是不易。
皇帝是位明君,他知錯就改懂得賠禮道歉,他起身上前拍了拍裘嶼寧的肩膀,歎道:
“方才是朕不對,不該不分青紅皂白向你發火,還沒給大病初愈的你賜座。你受苦了孩子,也難為你肯為大昌如此著想。”
裘嶼寧臉上揚起笑,他溫聲道:
“聖上心中記上臣的好,臣就已經知足萬分,臣不求彆的,隻求能為陛下排憂解難。”
此事算罷。
皇帝擺了擺手,賜下一堆獎賞隨裘嶼寧送到國公府上。
裘嶼寧回到國公府中,命人將賞下的金銀珠寶搬進自己院內庫房,接著轉身回屋。
他走到櫥櫃邊想換下緋色朝服,一隻手從他背後伸來將他擁入懷中。
“如何?國公府住的可還習慣?”
一吻落於鬢發之上,裘嶼寧回頭。
“嗯”
紅櫻懶散鼻音震動裘嶼寧的骨膜。
“若是有哪裡不自在的一定要跟我說。”
“同你在一起萬般自在。”
紅櫻將他緊緊抱在懷中,留戀片刻開始起身幫他鬆解朝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