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官上任三把火,她這個新官,上任第一把火就燒到了浣衣局劉嬤嬤的頭上。原本她是想托趙意派人辦了此事,可她如今是禦前從三品,願意為她這個禦前紅人效勞的人不計其數,想要拿捏個七品浣衣局管事簡直易如反掌。
劉嬤嬤人在局中坐,禍從天上來。浣衣局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自打開國來,就沒飛出去過金鳳凰,哪個不是任局子裡的管事揉圓搓扁直到死。誰知道那個翠鳴竟然是個命好的,去禦花園挑個水,就飛進了天子的養心殿。
劉嬤嬤當職期間做儘壞事,哪是個禁得起查的,沒多久,她做得那些黑心事就都給端了個底朝天。被沒收了所有錢財不說,還被打了五十大板,最後逐出宮門。
其實以劉嬤嬤乾得那些營生,直接讓她去死,也是死有餘辜,可江來並不想手上出人命,便給她留了口氣。
不過這樣的懲罰比直接讓人去死還要痛苦,畢竟劉嬤嬤上了年紀,被打了五十大板後身無分文分文的流落宮外,最後的下場也隻有一個死,隻是這樣的死法多遭些罪罷了。
江來之前派人查劉嬤嬤的時候順帶連著張存喜一塊查了,回敬他想要和自己對食後給自己間接帶來的苦難。出乎意料,張存喜的手上挺乾淨,不能說他是個完人,但是那些小問題還遠遠到不了治罪的程度。
這倒是讓江來意外了,這個人要麼就是真的沒做過什麼惡事,要麼就是個極其狡猾的,一開始就知道如何把自己摘乾淨。
江來想起劉嬤嬤為了促成他二人的事,差點給自己整死,眼神不禁暗了暗。是啊,她要是被劉嬤嬤搞死了,誰又會覺得這和張存喜有關係呢?更出乎江來意料的是,短短幾日,張存喜便從之前的七品帶班升到了五品掌事。
“這人還真不是一般有本事”江來心想。
不過她也不是個公報私仇的,她因為對食的事確實不喜張存喜,但也不會因此就利用職務之便對他打擊報複,他要是作惡多端,她不介意送他一程,若是查無實據,那便作罷。
倒是巧,去浣衣局的路上,江來迎麵遇見了張存喜。兩人狹路相逢,張存喜很是大方熟稔的行禮:“屬下張存喜見過江尚義”,他自稱屬下而非“奴才”,這再正確不過,因為宮裡的太監,宮女、女官,無論職位高低,本質上都是皇家的奴才,他們彼此之間也隻是上下屬關係而非主仆關係,若自稱奴才,無人細究還好,若真計較起來,便有冒犯天家之嫌。不過也有種例外,那就是奴才的奴才,會在奴才麵前自稱奴才或奴婢。
“張公公客氣,還未恭喜張公公高遷”,江來笑得清清冷冷。
“是托尚義的福”張存喜躬身一臉恭敬卻不諂媚。
江來是打心眼裡佩服張存喜,如果說:“能屈能伸大丈夫”,他在這一點上絕對做了一回真正的大丈夫。難怪他高升得快,那絕對憑的是真本事,此時此刻,她竟然對他有了幾分欣賞。
“張公公快忙去吧,彆耽擱了差事”既查不出來他,便也不打算為難他,江來再不想多言。
“那屬下告辭,改日去請尚義安”,張存喜又是恭敬一禮。
江來知道他這是客套話,倒也不細究,隻是略微頷首,便徑直先邁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