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死 第一次相遇(2 / 2)

碎星海為糖 用生命愉悅 4274 字 10個月前

唐瀾意識稍微回籠,也不知道聽沒聽到這句話,他全身都在發抖,打戰,因為寒冷,因為疼痛,呼出來的氣都是冷的,碰到鐵器便會結霜,向前倒下。

年輕人向前一步,接住唐瀾,手臂自然環到唐瀾背上,把他抽搐發抖的身體攬在懷中,偏了下頭讓唐瀾靠在自己頸側,熟練地似乎這事兒曾經發生過。

拋開現實情形不談,兩人相擁的姿勢可稱得上是溫情,唐瀾不由自主打了個冷戰,抽緊了五指按在他胸口想要推離,嘶聲道:“你剛想殺我。”

“我沒有,沒有理由為殺人而殺人是瘋狂的舉動,你會死,僅僅是因為取得交易物的過程會導致你死亡。”年輕人口齒清晰地告訴他,不是反駁,告知事實的語氣。

僅僅?唐瀾咬牙切齒,勉強仰頭,看向對方的脖頸。

這是“要害”之一。

不知他是傲慢,亦或是確信唐瀾毫無反抗之力,他毫無警惕之意,便如他以為暫時大發慈悲地放過唐瀾不再取他性命,唐瀾便應該理所當然並感恩戴德地接受。

他可想錯了!他懷裡這個虛弱的家夥知道幾十種通過徒手傷害頭頸達成殺人目的的方法,近距離下有十幾種,十幾種裡又有那麼一兩種是不需要積攢多少力氣就能達成的,正適合當前情況!

唐瀾吐出一口氣,抬手攬住對方脖子,手指繞了一圈,按在溫暖柔軟的皮膚上,搏動的頸動脈在指頭底下一無所覺匆劇奔流。

像唐瀾想的一樣,完全沒有防備。

他甚至低頭看了一眼唐瀾,眼神中還帶了點疑惑,你乾什麼?有似乎不喜與人肢體接觸,抬手輕飄飄地試圖把唐瀾的手指從皮膚上拂下去,拂落一片葉子也隻需這般力度。

唐瀾驀地有點想笑,就此錯失了插進他肌體中扯碎頸動脈的機會。

幾聲劇烈的爆碎斷裂聲響起,一半天花板傾頹而下,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埋在結構中的線材斷口火花嘶嘶作響宣告自由。

兩人同時抬頭向上看。

從支撐框與天花板主體的斷口中,飄下赤色飛舞的斷片,像是翻飛的紅蝴蝶,帶著灰燼與毀滅的味道,決意焚毀一切。

目之所及皆是赤色,燃燒的電線在空中搖晃,劃出熾熱的軌跡,空氣灼熱扭曲,其中千億赤紅碎片肆意飛舞,宛如一場世紀末的終宴狂歡。

“這是什麼鬼?!”墨跡聚攏成烏鴉的身體,烏鴉撲閃翅膀躲開墜落的熔流,熔流落在地板,像蛇一樣發出危險的嘶嘶聲。

“這就是海-米爾汀。”唐瀾有氣無力地告訴它,現在所有人都要死在這了,已沒必要針鋒相對下去:“紅印監獄的自毀裝置,學名應該是叫高溫熔融納米雲,初始工作溫度3000℃,納米機械從凝固轉為熔融態,自動開始工作程序,吞噬一切熔化的無機物複製自身,並保持4000℃的工作溫度,沒有任何防禦手段能夠阻止4000℃納米機械以幾何速度增殖。”

“它們由程序控製複製次數,既然你能打開存檔館的門……”年輕人側頭看著唐瀾,漂亮剔透的眼睛一直看穿到唐瀾靈魂中。

“我試過了。”唐瀾彆開眼,虛弱道:“門鎖隻有一個程序,海-米爾汀有幾千億,幾萬億,我控製程序沒有比納米機械增殖快。”

“好。”他平和地點點頭,麵上並無失望流露。

好?現在的情況哪裡好了?唐瀾一口氣鬱結在喉嚨口,瞪著年輕人,懷疑他患有某種情緒缺失類疾病。

另一半天花板跨塌下來,兜頭兜臉砸向二人。

唐瀾閉眼等死。

一秒,兩秒,唐瀾沒等來疼痛,周圍甚至連聲音都消失了,

睜開眼,熾烈輝光映入眼簾,刺痛眼底。從天而降的建築構造近在眼前,距離自己不過數十厘米,卻咫尺天涯,銀白纖絲虛空顯現,貫穿其中,數噸的重量千鈞一發一動不動。

不是絲線,是光,世間不應有的純粹色彩,光線貫穿透過崩塌損毀的一切現實事物,以不可違逆不可阻攔之勢將萬物靜止在一瞬之間,從絲線中傳來不可思議的熾烈錯覺,又或許是嚴寒,無法分辨,他自己對常識的認知似乎已不再作用於此。

唐瀾晃晃頭讓自己清醒,聽到烏鴉含著腔調在冷嘲熱諷:“你以為你會死?哈?”

“……閉嘴。”年輕人抱著唐瀾的手臂繃緊了微微顫抖,喉結滾動了一下,一滴水珠從優美的弧線上流過,急促地追了一句:“彆碰。”

第二句是對唐瀾說的,於是唐瀾收回了試圖去接觸光線的手,也收回了被光線灼痛的視線,意識到可見的光流隻是現象——基於本質的一種表達——遠非尋常本質。

無論怎麼說,凝固時間或者空間或者物體的能力都不尋常,唐瀾問:“你是刻印者?”

對方脖頸筋骨都繃得極緊,顫著睫毛搖搖頭,不知是在說不是,還是讓唐瀾彆問,好吧,他們有了片刻喘息之機,但危險還遠未解除,無論有什麼異想,都且等到性命無虞了再說,唐瀾識相地閉了嘴。

年輕人穩了穩氣息,嗓音被無形沉重的壓力擠壓得低啞,氣度依舊從容不迫,對著虛空中不知何物說:“我不殺他,因此,弧月……你也該拿出些誠意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