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間,黎國皇城。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人們在飯館茶樓爭相討論著近日前來進貢的西域使節。
西域乃黎國附屬國,每三年都要前來上貢一次。
而每次西域的使節一來,都能引起一波不小的轟動。
除了他們所攜帶的那些珍稀貢品外,隨行的西域美女也總會讓人津津樂道。
蓬勃的煙火氣息中,一輛裝扮神秘的馬車低調地從路中央駛過。
“莫離,今晚的宴會,你務必要好好表現,確保那二皇子彌觴對你一見傾心。”西域特使蒼朔坐在莫離對麵,鄭重其事地說道。
“莫離謹遵特使教誨,定不負特使重托。”
莫離垂著頭低眉順眼地說道。
她藍紗掩麵,秀氣的長眉下僅留一雙風情魅惑的眼睛。
一頭烏黑亮麗的及腰卷發上罩著海藍色的寶石發飾,身上是與之配套的絲綢紡紗長裙。
坐在她身側的女子柳娘歎了口氣,惋惜道:“隻可惜那太子玄越向來不近女色,不然也無需委屈阿離去接近那個好色之徒。”
莫離抿了抿唇,從懷中掏出一個陶瓷小瓶。
“阿娘無需擔憂,特使已將蝶夢丸交付於我。”
蝶夢丸乃西域密製的奇毒,無色無味,易溶於水,食之可叫人失去神智,無問不答,無令不行。
柳娘見她有這味奇毒傍身,頓時安心許多。
蒼朔繼續道:“待你成功混到彌觴身邊,便早日尋機去太子東宮,拿到軍事布防圖。我西域十萬大軍可還在邊關翹首以盼。”
西域雖為黎國屬國多年,但不安於此。
尤其近年來西域猛將頻出,而黎國皇帝年邁垂老,朝中無能將,西域上上下下都巴不得來一場雪恥之戰,好叫黎國也嘗嘗被踩在腳下的滋味。
蒼朔此行明為進貢,實則是為了太子東宮中的軍事布防圖而來。
黎國皇子中多乃中庸之輩,唯有太子玄越少時即露鋒芒,早早被立儲接管軍隊。
他布陣行軍皆有奇招,十三歲就曾率軍重挫過西域軍隊。
如今他更是年輕力壯,是西域軍隊不得不除的心腹大患。
隻是他這個人戒備心太強,身邊從不會留存疑之人,暗殺他的難度太高,此番若是能拿到軍事布防圖,便已是幸事一件。
聞言,莫離立即神色肅穆地半跪行禮:“莫離定不負重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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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時,黎國皇宮內絲竹管弦之聲盛響,各路大臣談笑飲杯,喝得酩酊大醉。
老皇帝身體欠佳,托付玄越來主持整場宴會。
但玄越向來對這些靡樂之事不感興趣,開場叫眾人縱飲開懷之後,就隻顧獨自坐在主位上埋頭飲酒。
蒼朔一麵同黎國大臣們笑談飲酒,一麵注意著彌觴的神態。
見他已然醉得有些飄飄然了,蒼朔方才起身道:“各位!我西域受大黎國福澤數年,人人感恩戴德。現特為諸君送上一曲歌舞,為諸君助興!”
他此言一出,四處應聲雷動。
西域女子是出了名的魅惑風情,哪個男人不想瞧上一眼呢?
不多時,一隊身著水藍色流紗裙的西域舞女便進來了,而莫離就處在她們中央。
雖然隻露了半張臉,但莫離的出現已然叫滿殿的大臣都羨了眼,一時間整個宮殿竟出奇的安靜。
就在這樣的沉默裡,一聲弦樂忽起,舞女們便開始款款而動。
她們各有各的風姿,但眾人的目光還是不可避免地落在了莫離一個人身上。
她被眾花簇擁,風姿卻鶴立難掩。
細指如玉,身姿綽約,像一朵嬌豔欲滴的藍色茉莉,帶著神秘的清香,在夜色裡欣然綻放。
如此美妙的舞姿當配上一雙顧盼流離的眼,方才勾人魂魄。
可莫離的眼神卻總是向下落的,從不諂媚地望向任何一個人。
雖是獻禮,她此舞卻像是為自己而跳。
整場舞下來,莫離都沒有抬眸望向任何一個人。
直到弦樂將末,她方才疏離淡漠地抬眼,眼神不急不緩地從主位上玄越的臉劃過,轉而看向一旁的彌觴。
但這樣施舍般的注視也僅維持了一個瞬間。
莫離很快垂眸,同舞女們一起做行禮告退的動作。
“等等!”
不出所望地,彌觴倏地起身,眼神直勾勾地盯著莫離,不掩內心的貪婪與欲求。
“如此天人之姿的女子,怎可驚鴻一瞥就放歸人海?”
他拿著酒杯,搖搖晃晃地向著莫離走來。
“天底下竟有這般貌美的女子,單單一雙眼睛就看得我神魂顛倒。不知這麵紗之下,又會是怎樣一具神顏?”
他下流地笑著,伸手就要去扯莫離的麵紗。
蒼朔急忙起身攔道:“殿下且慢!在我西域,未出閣女子的麵紗摘不得!”
“哦?”彌觴停住手,轉頭看向蒼朔,“還有這樣的規矩?”
蒼朔點頭:“是啊,我們西域女子的麵紗隻有夫君才能摘得。”
他說著,又從位置上起來,跪地懇切道:“微臣隻怕給殿下帶來不必要的煩擾,方才開口勸阻,還望殿下三思。”
“好說。”彌觴搖頭晃腦地拍了拍手,“既然隻有夫君才能摘得,那我娶了她便是。”
一切照計劃順利進行著,蒼朔心中雖歡喜,卻還是得裝出誠惶誠恐的樣子來。
“皇族婚事輕率不得,還請殿下謹慎呐!”
他越是阻攔,彌觴就越是心切。
他皺著眉頭一揮手,道:“無妨,我的婚事我自可做主。況且西域女子嫁入我皇室,不也正能表明我們兩國情誼深厚,親如一家嗎?”
“既然如此,”蒼朔裝出一副勉強接受的樣子,“那便——”
“等等。”
就在蒼朔滿心歡喜地以為大功告成之時,主位上突然響起了一道慵懶又不容忽視的聲音。
群臣紛紛轉頭,看向玄越。
玄越穿一襲金色華服,修長有力的手指擒著酒杯。
他雖隻是懶散地坐著,卻依舊有一股睥睨天下的威嚴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