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一重天，天機輪。

莫離的身形出現在天機輪中央，一股金色的流光縈繞在她周身，而後慢慢隱入了她的身軀。

在金光消失的同一時間，莫離睜開了眼睛。

這裡是她生活了幾千年的天界。

彩雲漫天，微風和煦，外圍是一重天的五大靈域，不遠處則是九天神劍所矗立的劍墟。

一切都是她熟悉的景象。

可是如今再看到這些場景，莫離卻有一種恍如隔世之感。

她的眼前，仿佛還是婚宴上那匆亂的人影，刺目的血紅。

停留在記憶中的疼痛如潮水般漫來，莫離的身體突然失了力，踉蹌地朝前倒去。

隻是天機輪周圍都是空的，她若再摔下去，不知會出什麼亂子。

她勉強動用法力，讓自己摔落在了天機輪前麵的空地上。

有兩滴眼淚隨著她的動作重重砸在了地上。

莫離盯著那晶瑩的淚珠恍惚片刻，遲疑地抬起手，觸碰自己的麵頰，發現自己臉上竟還掛著兩行未乾的淚。

凡間的記憶像是全部溶在了這淚裡，浸著她的手指，絲絲縷縷地侵入她的腦海。

她在西域長大成人，她在夜宴獻舞，她與玄越共患難。

她愛上了玄越卻拒絕他，她為了渡藥和他親嘴。

她得知真相後說要給他生孩子，她還跟他......！！！

黑夜裡繾綣真切的體感在一瞬間擠占掉了其他所有的記憶。

莫離顫抖著手，難以置信地揪緊了自己的衣領。

她......她都做了些什麼？！

她瘋了嗎？！

“阿離！”

正在莫離崩潰之際，晚汐的聲音突然在遠處響起。

自莫離下凡後，晚汐就每日都過來這裡等她。

雖說周圍的人都告訴她曆劫需得些時日，可她還是日日過來，生怕錯過莫離曆劫回來的時辰。

“阿離，你回來啦！”

晚汐拖著裙子大步跑到莫離麵前，滿心歡喜地看著她，卻發現她正滿眼神傷地虛望著某處，臉上還掛著未乾的淚水。

自她們認識以來，晚汐還從未見莫離流過眼淚，這下不禁慌了。

“阿離，你沒事吧？你怎麼了？！”

晚汐的歡喜霎時間全變成了擔憂。

莫離恍惚地看向晚汐的臉，感覺自己像在溺水中剛被救起來的人。

她說不出話，隻是不住地搖頭，擦乾眼淚就起身朝家跑去。

“阿離！”

莫離這反應叫晚汐更是擔心了，她急忙拖著裙子追了上去。

隻是一直追到清月灣，她都沒能跟莫離說上一句話。

莫離回去後沒有踏入家門，而是直接去了海邊，直奔晚汐撿來的那幾隻大蚌殼。

“阿離，到底發生什麼了？你難道沒有曆劫成功嗎？”

晚汐追在她身後，搞不清楚她這是要做什麼。

莫離掀開其中一個大蚌殼，逃難似地躲了進去，然後哢嚓一下蓋上了殼。

“阿離？”晚汐搞不清楚她到底要乾什麼，想要掀開蚌殼問個清楚。

可莫離卻是先一步用法力封死了開口。

“我要一個人靜一靜，你不用管我，等我出去以後再跟你解釋吧。”她的聲音裡有種隱忍的慌亂。

“啊？到底怎麼了？”晚汐蹲在蚌殼旁不知所措。

但不管她再怎麼問，莫離就是不肯再多說一句話了。

雖然不知道莫離在凡間究竟經曆了什麼，但好歹她現在毫發未損地回來了，晚汐還是能稍微安心一些。

在蚌殼旁蹲了許久，見莫離還是沒有要出來的意思，晚汐隻好摸了摸蚌殼，道：“那你早點出來，我等你。”

裡麵依舊沒什麼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