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七重天。
玄越獨自躺在一方草地上,枕著手臂,看著眼前浩瀚的星河發呆。
他心裡積湧著諸多情緒,一度紛亂複雜,可一切最終慢慢沉寂,化作了一個釋然的決定。
“母親,您會理解我的,對吧?”
他對著天際閃爍的星辰微微一笑,目光中有著濃濃的留戀與懷念。
片刻後,他起身,向著不遠處的天宮走去。
“越兒,你怎麼來了?”
殿內,天帝把手中的奏折一放,抬眼看向了玄越。
“我有話要說。”
玄越說著,把九天神劍幻化出來,托於雙掌,然後邁步上前,把劍放在了天帝的書案上。
“你這是要做什麼?”天帝訝異道。
玄越肅穆道:“我決定不當太子,也不當天帝了,所以來把九天神劍還給你。”
天帝驚愕地盯著他看了半晌,才起身道:“你又在胡鬨什麼啊?我不是跟你說了,尚黎家那邊已經退婚了,你可以娶莫離了嗎?”
玄越:“不是因為尚黎。”
天帝:“那是因為什麼?”
玄越抬眼看著他:“天帝之位尊貴,卻不自由。不單莫離不喜,我也不喜。我想我沒必要強迫自己去成為你這種人上人。”
“你在說什麼啊?”天帝以一種難以理解的眼神看著他。
“要論自由,這天底下哪有人是完全自由的?當你成為天帝,成為六界之主掌控一切的時候,你就是天底下最自由的人。”
玄越反問:“那你覺得你現在自由嗎?你整日被困在這身衣服裡,受萬人注視,不可出錯,不可不謹慎,整日猜忌,同各種人周旋,我覺得你就是這世界上最不自由的人。”
“你懂什麼?!”天帝怒斥道。
“一旦你坐到了我這個位置上,你就等於握住了天下所有人的命運,所有人都得仰仗你的鼻息生活,你將成為六界至尊,至高無上的存在!”
他說著,緊緊抓住了玄越的肩膀:“更何況,你難道不想去冥界,不想見到你母親嗎?”
玄越眉宇一沉,側開頭道:“要見我母親,不是隻有這一種方法。我還可以去找黑霜劍,黑霜劍可通陰陽,到時候我一樣可以見到我母親。”
天帝一哂:“你以為上古神劍是那麼好找的?霄唳劍和九天神劍接連出現已經是個奇跡了,你為什麼非要放著眼前的光明大道不走,非要去走那條根本走不通的小道啊?”
“你不用再說了,我已經決定了。”玄越充耳不聞地後撤一步,掙開他的手。
他最後看了一眼九天神劍,就不顧天帝的咆哮,轉身走向了殿外。
外麵夜風和煦,清理了一樁心事,玄越的步伐都變得輕快了起來。
他一路下到了一重天,直奔碧落泉清月灣而去。
可正當他緊張地為一會見麵打腹稿時,莫離就出現在了海灘上。
她行色匆匆,像是要去什麼地方。
“莫離?”玄越驚訝地看著莫離,有些拘謹地問道:“你怎麼這麼晚出去?是崇武閣有什麼事情嗎?”
“不是,我是要去找你。”莫離在他麵前停住了腳。
“找我?”玄越的心跳快了幾分,“是有什麼事嗎?”
莫離微微垂眸,深吸一口氣後說道:“我是想跟你說,我還是想跟你在一起。不論你是太子還是將來的天帝,不管你最後要成為什麼身份,我都願意嫁給你。”
“你......”玄越的心狂跳起來,瞳孔猛地張大。
莫離:“之前是我太武斷了,把所有事情都歸咎到了你身上,可一切歸根到底都不是你的錯。其實沒有人能真的阻撓我實現自己的價值,真正阻礙我的,是我自己退縮的心意和害怕受傷的恐懼。我們經曆了那麼多的離彆,能相知相愛已經是天大的不易,我不想失去你。”
她說著,把玄越曾經丟下求救的手鐲拿了出來,牽過他的手,給他重新戴了上去。
然後她就這樣牽著他的手,注視著他的眼睛,認真又莊重地說道:“玄越,我愛你。”
玄越的心咚咚狂跳著,耳邊那句我愛你的聲音不斷回響在他腦海。
他的手猛地攥緊莫離,然後就毫無預兆地開始掉眼淚。
莫離被他的反應搞得無措又好笑,慌張地給他擦著眼淚道:“你哭什麼啊?”
“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你都不知道我這些日子是怎麼過的......”玄越越哭越上頭,全然沒有半點在外人麵前的風儀,哭包一樣地在莫離麵前哭儘了委屈。
莫離越看他這副樣子越覺得好笑,但笑完又覺得心疼,把他拉進自己懷裡好好抱著。
“好了好了,我以後不會再離開你了。你現在可是堂堂太子,這副樣子叫人看了多不好。”
玄越把頭深深埋在莫離的頸窩,坦白道:“我現在已經不是太子了。”
“嗯?”莫離奇怪地鬆開了他。
玄越擦了擦眼淚:“我剛剛把九天神劍還給我父帝了,我不做太子,也不做天帝了。”
莫離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是因為我嗎?”
玄越:“是因為你,但也不全是因為你。通過這些天我也發現,我並不喜歡那種生活,我還是喜歡和你在一起過那種自由自在的日子。”
莫離聽了也沒有多說什麼,隻是道:“你真的想好了?”
玄越認真點頭:“嗯,想好了。”
他說著又嬉皮笑臉道:“以後可要仰仗戰神大人分我點職位做了。”
他這副求包養的神態實在諂媚,莫離忍俊不禁地戳了下他的腦門,嗔怪道:“天底下也就你這麼一個傻瓜放著天帝不做,非要在我手底下討活了。”
玄越抱著她的手臂撒嬌:“不也還有你這個傻瓜不想做天後嗎?我們兩個傻瓜湊在一起,還真是有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