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完這一禮，就算是禮成了。

往後，她就是玄越的妻子了。

莫離額頭冷汗密布，眼前陣陣發黑，可她還是硬撐著轉過了身。

“你怎麼了？”玄越一下子看出了她的不對勁，小聲問道。

莫離已經沒力氣跟他解釋了，隻是用儘最後的意誌俯身。

見狀，玄越隻好先按下心裡的擔憂，俯身和她完成了拜禮。

“禮成！”曉山青聲調高昂地向著眾人宣布，賓客們頓時開始鼓掌歡呼。

可莫離身上的疼痛此刻已經達到了一個高峰，她再也無法忍耐，雙膝“咚”地跪地倒了下去。

“莫離！”玄越急忙傾身扶住了她，“你到底怎麼了？！”

莫離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她渾身都疼得痙攣，尤其後背的疼痛更是劇烈，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生生撕扯她的肌肉，想要從中破體開來。

她眼前開始有斷斷續續的紅光浮現，那光芒讓她感到無比恐怖，拚命想要逃離。

“莫離！莫離！”玄越用力抱著莫離喚著她，然而莫離卻一直胡亂掙紮著，始終神誌不清。

漸漸地，就開始有黑色的霧氣從她身體裡冒了出來。

“那是......魔氣！那是魔氣！！”

一道驚雷般的聲音響起後，全場嘩然，所有人的表情都變得驚恐起來。

而玄越和莫離所在的玉石台上，也突然顯現出了一道紅色的法陣。

法陣一出現，莫離整個人頓時開始痛苦萬分地哀嚎起來。

她周身的黑色魔氣變得越來越濃重，而就在她身形幾近隱沒於魔氣中時，她的後背突然鑽出來了兩個血淋淋的黑角！

“是魔族！她是魔族！！她要破翼了！！”有人尖叫道。

六界之中，除妖族的鳥類之外，就隻有魔族長著翅膀。

但這翅膀也不是生來就有，而是要等到千歲左右破翼的時候才會生出來。

破翼乃是魔族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道關卡，他們破翼時要經曆無上的蝕骨疼痛，神智也會隨之徹底崩盤。

如若破翼成功，則意味著徹底長大，能力飛升，意誌力和法力都會迅速高漲；但倘若破翼失敗，就會留下不同程度的傷病，甚至可能會喪命。

破翼也是天界識彆魔族人的一大利器。

眼下，莫離魔族的身份，幾乎是昭然若揭、不足懷疑了。

隻是令眾人膽戰心驚的是，莫離作為一個魔族人，竟然安然無恙地在天界生活了幾千年沒被發現，甚至還一舉登上了戰神之位，統領天軍！

魔界這是把刀直接捅到他們心口上來了！！

“快！快趁著這個時候殺了她！快殺了她！”

人群頓時開始混亂起來，有的人害怕地想要逃命，有的人則立即施法，要殺死這個魔族奸細。

然而他們的攻擊一到莫離身邊，就儘數被玄越支起的屏障給擋了下來。

屏障上阻消的攻擊如煙花一般炸開，像是為他們的緣分落下了最盛大也最傷情的祭奠。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屏障中，玄越看著莫離痛苦掙紮的臉，無聲地痛哭起來。

他怎麼都想不到，莫離苦苦追尋的過去，竟然是一個滔天的陰謀。

他深愛了多年的人，竟然是魔族安插進來的臥底。

“玄越！你在乾什麼？！快殺了她！她是魔族！”外麵的人急切地喊了起來，

“莫離......”玄越淚眼婆娑地看著莫離，還在試圖喚醒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給我個解釋好不好？”

然而莫離此刻根本聽不到他的這些話，她吃痛地連連抽氣，眼前的紅光像火焰一般灼燒著她的心魂，焚得她渾身痙攣。

她身體裡塵封的封印開始破解，壓抑了數千年的力量撕破阻礙，肆無忌憚地衝遍全身，每一處血管都像要被衝爆一般痛不欲生。

她痛得連聲尖叫起來，身體裡的力量也在此時徹底衝破了界線，化為了一雙衝天而出的碩大黑翼！

理智的弦像是隨著雙翼的破出徹底繃斷了，莫離的手無意識地化為利爪向前一抓，便直直探進玄越的胸膛，抓到了一個濕濕熱熱，蓬勃跳動的東西。

瘋癲的神智和嗜血的瘋狂讓她幾乎是下意識地重重一捏，她手中的東西就爆裂開來，血漿四濺。

“玄越！！！”

在周遭驚懼萬分的尖叫聲中，莫離的神智突然有了短暫的清醒。

她滿目的紅光開始有了些許的裂縫，在那模糊不清的光影中，她漸漸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莫離......”

玄越悲情又絕望地看著她，身前滿是鮮血，胸口處破開了一個血色大洞。

而此刻她的手正插在他胸口中，捏著他破碎的心臟。

雖然神智還是一團亂麻，可莫離在此刻本能地感受到了極度的恐懼。

她猛地抽回手，可看到的隻有滿眼猩紅。

而在她被血染紅的掌心裡，似乎還停留著玄越心臟跳動的餘震。

一股自心底蔓延開的劇烈痛楚在一瞬間流遍了四肢百骸，莫離短暫清醒的神智被劇痛徹底撕裂，痛苦和瘋狂搶占著她淩亂的大腦，她用力撕扯著自己的頭發，瘋子一般地流著淚尖叫起來。

“快殺了她！！快殺了這個奸細！！”

隨著玄越身軀倒下，他支起的屏障也在頃刻間瓦解崩塌。

暴雨般的攻擊直衝向莫離的身體，卻在半途被另一道無形的力量攔下。

莫離揮動著新生的雙翼躍至高空，癲狂地朝四處發動攻擊，引得天雷陣陣。

各天神見狀立即飛身追上，拚了命地想要絞殺她。

然而卻是有一道驚雷般的呼喊炸得所有人心驚肉跳——

“魔軍已經攻入天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