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是施籬的聲音,蘇子賢慌忙抬頭:“施籬,剛剛……我……聽到了好多殺人的聲音,是不是有人來殺朕?朕……朕會不會死啊?”
擱在平日,施籬要是說蘇子賢是廢物,那蘇子賢一定會跟施籬拚命,可現在……可能是真的被嚇到了,蘇子賢沒有在意施籬的斥罵,他隻是抬起頭,茫然無措地向施籬訴說方才的“噩夢”。
麵對這樣的蘇子賢,施籬歎了口氣,褪下滿臉的冷漠,用不太熟練的溫柔語氣安慰蘇子賢:“不會的,有本王在,沒人能拿你的命。”
馬車慢慢往江州的方向行駛,遇到的難民逐漸多了起來。
“孩兒……俺的孩兒啊……”異常淒厲的悲痛聲從馬車外傳來,透過簾子的縫隙,蘇子賢看到雜草叢生的路旁一個衣衫襤褸的婦人抱著小孩在哭泣。
那小孩不哭不鬨,安安靜靜地趴著他母親的懷裡,儼然是沒了氣息。
當目光觸及小孩臟兮兮的,死灰一般的臉上,蘇子賢不由打了一個寒顫,連忙扭過頭。
進了江州的地界,聽到的哀嚎哭泣聲更大,更多。蘇子賢靠在馬車的車壁上,緊緊閉著眼。
突然,馬車再次停了,雜亂的爭執聲透過堅硬的車壁傳入了蘇子賢的耳中。
“軍爺,求求你們了,給點兒糧食吧!”“求你們了,救救我們!”……
崔榮看著跪在地上攔住去路的難民,眼裡閃過意思不忍,但還是吩咐手下的士兵驅趕攔路的難民。幾名士兵拿著長戟走到難民跟前:“快滾開!彆擋道!”
麵對鋒利的長戟,那些難民還是沒有離開,“軍爺!行行好吧,給點兒吃的吧!我已經兩天沒吃飯了……”“餓……”“求求了,給口吃的吧!”……
聽著外麵那些淒慘的哀求,蘇子賢坐不下去了,他看向執筆在紙上寫字的施籬,放軟了語氣,“施籬,外麵那些人太可憐了,你,你就下令給他們些……”
“不行。”未等蘇子賢把話說完,施籬那冷漠的話語驟然落下。
蘇子賢瞪大了眼:“施籬,你說什麼?”施籬的一句話讓那日遇刺的事後,蘇子賢對施籬好不容易才漲了點兒的好感立刻消失。
“本王說,不行。”施籬沒有看蘇子賢,繼續寫未完成的信。他有自己的顧慮:那些災民已經喪失了理智,若是現在把車上的糧食拿出來,恐怕局勢會更混亂,到時……
見難民死活不肯走,士兵開始動手了,不少擋路的難民被架著丟到路邊上,哀求的聲音混著哭聲被拋在身後,蘇子賢說不出此刻心裡的感覺,隻覺的悶的厲害。
以前他不知道當皇帝意味著什麼,皇帝的身份在他眼裡就像是被迫戴上的枷鎖。可現在呢?他的子民在外麵苦苦哀求,忍饑挨餓,而他卻連救他們的資格都沒有!
垂在身側的手一點點緊握,蘇子賢聲音裡帶著怒火:“施籬,朕以皇帝的身份命令你給他們糧食!”
“皇帝的身份?”施籬將寫好的信紙用火漆封好,這才大發慈悲地像看向蘇子賢,“我大胤的皇帝現在在京城的皇宮中,你不過是本王身邊的小奴隸,算哪門子皇帝?”
聽到施籬的話,蘇子賢一下子臉上煞白,難不成……施籬想要扶持宮裡那個替身當皇帝?也是,自己總是跟施籬對著乾,宮裡的替身是施籬的手下,自然會對施籬言聽計從,控製這樣一個假的傀儡皇帝可要比控製自己這個真的傀儡皇帝省心多了。
施籬注意到了蘇子賢煞白的臉色,他眼裡閃過一絲滿意的神情,‘看來還是知道其中利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