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酌緩緩、緩緩轉頭,和門口的兩人兩馬對視。
其中一人露出了傷風敗俗的表情,應該是能聽懂,駿馬仰天嘶鳴了一聲,鼻孔裡都是嘲諷。
第一次見古人,真是唐突了。
好了,現在這兩個字也是他的屏蔽詞了。
寶寶鎖是個好東西,給嘴巴也上一個。
等等,這不是他家嗎?為什麼能從外麵開門?
裴酌看著那個豐神俊朗的男人一副主場模樣,和那個屬下手裡的鑰匙和鎖鏈,瞳孔震顫。
上天到底給他安排了什麼劇本?
係統插嘴:“宿主,你好像那個男人的外室。”
裴酌在心裡追問:“那個男人是誰?”
一直逼逼的係統不說話了,它隻能加載一點資料,沒有認人的能力。
的確是個廢物係統。
裴酌儘量鎮靜地看著豐神俊朗的男人,目光再移向四蹄白色通體烏黑的駿馬,一時驚疑不定。
長這麼好看的男人,不至於要包外室吧?這是古代,完全可以明目張膽地納妾,還是說世俗對好男風的男子有偏見,上不得台麵?
裴酌心念電轉,思路全被係統帶歪了,他怎麼就不能是個被關起來的犯人呢?
望著為首男子俊美端方的麵龐,裴酌定了定神,老話說人不可貌相,但容貌極盛到一定程度,相由心生,擁有如此俊美淩然的正義長相,在偶像劇裡至少是個檢察院院長。
他八成是個犯人,準備提審。
裴酌硬吞一顆定心丸。
又或許他誰都不是,是憑空冒出來的。
裴酌以不變應萬變,見二人抬步進來,警惕地站到了躺椅後麵,露出上半身。
下一刻,李如意一句話宛若冷水兜頭澆下。
李如意皺眉:“你就是蔣玉貴送來的美人,裴酌?”
“……”
一陣風吹起,屋頂的草絨翻著滾兒落在裴酌與蕭循之間。
裴酌睡衣單薄服帖的布料貼在身上又被山風吹開,隱隱勾勒出纖細的腰身。
一道視線落在他寬鬆的領口處,日光下,裴酌白得反光,鎖骨處宛若窩了一團雪。
“稍等,我穿個衣服。”裴酌轉身就往屋裡跑,可不能讓人覺得他是個放蕩隨便的人,見色起意。
他從床上直接穿越過來,連雙鞋子都沒有,光著腳跑進屋,看見床上有外衣,二話不說抓起來披上。
床邊有雙靴子,對他而言長度正好,但鞋版較寬,他繃直腳背,一勾就探進去了。
有了個正經人的樣子後,裴酌仍覺得少了點什麼,目光巡視一圈,在桌上看見一頂黑色冪蘺,眼睛一亮。
戴上了就看不見他的臉了。
既然他一句“不想做”已經冒犯到了古人,不如就裹嚴實一點,證明他的確不喜歡跟人接觸。
烏騅在門口自個兒吃草,悠閒自在。
院子裡,蕭循掃了一眼李如意。
李如意自知失言,打了下嘴巴。
天知道他剛才明明想問的是“你是蔣玉貴送來的暗器高手?”
一激動嘴瓢了。
追根究底,是因為他發自內心覺得這是個拐著彎送美人的老套路。
說是送個暗器高手,但是剛才他看裴酌搭在椅背上的手指指腹,嫩得跟水豆腐似的,宮裡養尊處優的娘娘不過如此!
這哪裡是製作暗器的手?恐怕連錐子都不會使。
黔桂總兵太放肆了,套路東宮就算了,還找了個不情願的!
太子難得看上一個人……李如意剛才就發現了,太子殿下一進來就看人家的領口,還看了人家赤|裸的腳。
嘶,美人計要起效了。
李如意一抬眼,看見裴酌一身黑地出來,和他第一次從他手裡接暗器的樣子對上了。
蕭循開了口:“梨花針是你親手做的?”
裴酌冪蘺之下,眼神清澈,梨花針是什麼?武俠世界嗎?
按照常理,這院子裡必然住著一個製作梨花針的高人,這裡除了他就沒有彆人。
他拿的劇本,不僅是被送來的美人,還是個身懷絕技的美人?
看樣子雙方是第一次見麵,狡猾地否認一下試試?
“我不會做。”
李如意“嗐”了一聲,可惡,梨花針果然是彆人做的,裴酌就是個獻寶的,前幾日明明信誓旦旦說親手做的,一到太子麵前就變卦,顯得他多辦事不力。
他右手按上刀柄:“這麼說你是個草包?”
“會一點!”眼見李如意露出貨不對板的表情,裴酌呼喚係統,馬上給他調出一份古代科技水平能做出來的暗器圖紙。
係統直接裝死。
裴酌磨了磨牙,看來係統說要用兩三年時間加載科技資料,這話一點都不摻水。
會一點……李如意感到絕望。
會一點跟不會有什麼區彆!
他雙手抱拳,對太子一伏:“屬下辦事不力,請主子降罪。”
蕭循:“罰俸一月。”
李如意:“是。”
梨花針雖然精巧,但蕭循見過的精巧機關多了,無非是一等二等的區彆。
黔桂總兵沒有將高手和美人一起獻上,說明比起裴酌的容貌,暗器不過爾爾,隻是個引子。
連蔣玉貴都不自信的東西,蕭循更不會放在心上。
“回罷。”
裴酌眼睜睜看著兩個人雷厲風行地來,雷厲風行地走,眨了眨眼。
他賭對了,對方見他除了臉一無是處頓時沒了興致。
李如意走到門口的時候,問了一句:“此人如何處理?”
裴酌應聲抬頭,恰好蕭循目光在他身上掃過,隔著一扇徐徐關上的門。
“養著吧。”
裴酌聽見對方正經的聲音。
大門被關上,裴酌後知後覺“養著吧”是把他關在這裡了。
今天危機解除了,但過幾天還可能再來?
直男貞潔事小,他可是會懷孕的!
得想個辦法馬上逃走。
圍牆將近兩米高,裴酌吭哧吭哧地從屋裡搬家具,先從廚房搬了兩條板凳墊著,然後豎上一把椅子。
把衣服打結紮好,裴酌扶著牆挨個踩上椅子,半個身子探出牆外。
此時天已經快黑了,裴酌第一次張望古代的世界。
外麵是一條鋪著青石板的胡同街道,這院子估計處在最末尾,沒有行人靠近。
胡同儘頭是另一條橫向街道,隱約可見販夫走卒來來往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