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失蹤的幾天,也被當做被叛賊綁架。
過了三年,蕭頡元獨攬大權,才開恩準許皇後走動,管理後宮。
皇後把後宮管理得井井有條,前朝之事卻再也不過問,去世後,蕭頡元給她追封諸多諡號,稱其母儀天下。
“父皇還以為沒人知道他乾過的事呢,其實我們都知道。”蕭緋倒了一杯水潤嗓子,他娘從小就跟他說,天家父子情狗屁不是,蕭頡元病時跟小太子多好,常常跟太傅商量如何教養儲君,生怕他被皇後拉攏謀反當四歲天子。病好了就變了。
正說著,阿肆飛快閃現,在蕭緋耳邊道:“陛下舊傷複發,麗妃喊您進宮侍疾。”
“國舅已經集結兵馬,在西宮門外。”
與此同時,兵部侍郎將禦林軍調令交給三皇子:“北門。”
蕭緋起身便走,不忘把裴酌帶上:“你跟著我。”
可彆趁亂跑了。
裴酌一下子緊張起來,奪嫡?矯詔?逼宮?二皇子要來哪一套?
他接過阿肆丟來的太監服,急忙換上,先混進宮裡再說。
裴酌跟在二皇子身後,這次坐馬車大搖大擺進宮,從一進宮門就要繳下刀具,步行進入。
皇宮浩大,走路要一會兒工夫,裴酌踩著石磚縫隙裡頑強發芽的青草,思考目前的情況。
哪裡不對勁。
皇帝氣急攻心舊傷複發是不是太巧了?跟報應似的。
金塔教是不是鏟除了?教眾是不是還關著?太子是不是沒被廢黜?
路過東宮時,裴酌朝那邊看了一眼,這一切是不是還在太子的掌握中?
剛踏進皇帝寢宮,裴酌就聞到一絲血腥味,他看見太監端著銅盆出去,裡麵一塊染血的帕子。
皇帝吐血了?
麗妃跪在床下,虛偽地抹眼淚,看見蕭緋連忙使眼色,讓他上前問安:“陛下,老二來了。”
裴酌從相貌上看出麗妃和蕭緋的關係,又看向另一邊的一位妃子,長得跟蕭征比較像,看來是賢妃。
蕭緋:“父皇,兒臣來了。”
蕭頡元睜開眼睛,吃力道:“老三呢?”
“父皇!”蕭征慢了一步進宮,當即跪下。
四皇子由嬤嬤牽著,送到三皇子身邊跪下。
好了,人來齊了。
寢宮安靜得針落可聞,裴酌站得比較遠,皇帝的視線看不到他,就乾脆站著,也沒人理他。
蕭頡元仿佛說一句話,就比剛才更蒼老一些:“去把太子叫來。”
麗妃神色扭曲了一下,“陛下,您忘了,太子在禁足呢。”
蕭頡元:“叫來。”
大殿之外,蕭循緩步而來,似乎並不著急遲一步皇帝就會咽氣。
裴酌站得靠近門口,蕭循經過他身邊時停了一下,似乎有話說。
但時機不合適。
蕭循徑直走到床邊,叫了一聲“父皇”。
蕭頡元咳了兩聲,聲音低低的:“我答應過你母後,永不廢黜你的太子之位。”
他說完這句,停頓良久,似乎在等蕭循跪下謝恩。
蕭循一動不動:“哦?”
麗妃詫異地看向蕭頡元,含恨咬牙,這老東西還有守承諾的一天?還不是我兒優秀讓你覺得三個兒子互相製衡!
蕭頡元:“你即位後,不準後宮乾政。”
“否則,咳咳,你的兩個弟弟可取而代之。”
裴酌覺得這場麵沒有懸念,不由側頭看殿外的藍天,漢白玉欄杆托著蔚藍天空,雪粒展開翅膀從金色屋頂上飛過。
雪粒?
這鳥都能進宮了。
話說,這老皇帝當年估計跟結發妻子有點感情,但抵不過帝王的疑心病和掌控欲。
這麼多年過去,他越發將錯誤歸於皇後,皇後掌權是錯的,他是對的,他還要將這種經驗傳承到子孫後代,一遍一遍證明他的正確,若此,便問心無愧。
蕭循看著疲態儘顯的皇帝,道:“母後不明白,你當年為何不能開口問她要。”
“不過,那天起她就不想明白了。”
不想明白,從此跟皇帝一句話也沒說過。
蕭頡元胸膛起伏了下。
蕭循一字一句道:“我若登基,不介意皇後擁有比我更高的權力和威望。”
蕭頡元喉嚨湧起血腥,手指顫抖著伸出來,要斷氣的模樣:“你、你……”
二、三、四皇子聞言,齊刷刷扭頭去看裴酌。
動作比跪著還整齊。
皇兄金口玉言,以後誰當家還不清楚嗎?
蕭頡元:“你若是不答應,朕即刻改立老二老三。”
麗妃喜出望外,給蕭緋使眼色,讓他湊近一點,給父皇看看。
然後她發現,這些皇子都在看誰呢……
蕭頡元也發現他的其他兒子仿佛在開小差,費勁地轉頭,暴怒,刀架在脖子上了?一個個扭著脖子乾嘛!
以他躺在床上的角度,看不見大門口,氣得直抽搐。
不孝子!通通都是不孝子!
蕭緋回頭,陰鬱道:“父皇,立我可以,朝中都是太子的班底,您有新的一套嗎?”
蕭頡元略過他,沉了沉氣:“老三,你掌兵權,春獵時,大臣都說你最像朕,還獵了一頭鹿……”
蕭征深深磕頭:“父皇,鹿是太子射的。”
蕭頡元連說了三句:“好、好、好,你們兄友弟恭是吧。”
蕭緋:“那倒沒有——唔。”
眼見太子之位固若金湯,麗妃看不下去了,揪著他的耳朵出去,塗著丹蔻的指甲恨不得掐他脖子:“你在這耍什麼嘴皮子,去宮門接應你舅舅。”
蕭緋:“娘,你還不知道,舅舅年輕時喜歡太子他娘嗎?”
麗妃見鬼了一般鬆開手,“你知道你怎麼不早說!”
蕭緋:“大人的事我怎麼敢亂說。”
麗妃:“好好好,你現在敢亂說了,你長大了是吧,行,明天就給我成親給你父皇衝喜,我要抱孫子。”
蕭緋:“不行,皇兄還沒成親,怎麼輪到我。”
麗妃冷笑:“太子死了母後要守孝,你娘可沒死!我馬上給你物色,等你父皇駕崩……你三兄弟就等著一起守孝打光棍吧!”
蕭緋:“打就打唄!”
麗妃被他氣走了,也不管裡麵的老皇帝了。
裴酌看著這對母子辯論,感覺麗妃跟4523一定很有共同語言。
“太醫,太醫,陛下又吐血了。”太監總管高聲喊道,裡麵一陣手忙腳亂。
隨後,太監總管宣布:“陛下病危,口諭太子監國。”
太醫搶救時,蕭循和蕭征候在一旁。
蕭征默了默,跟太子彙報起金塔教京城之外的餘黨清除事宜。
“為什麼是三兄弟打光棍?”四皇子悄悄挪到裴夫子附近,“我呢?”
裴酌忍俊不禁:“你也是。”
四皇子:“那就是太子哥哥不打。”
裴酌:“除法學會了嗎?”
四皇子跑回床前,哀痛地跪下。
裴酌摸了摸臉蛋,剛才太子提起皇後的權力,這些皇子看他乾嘛?
可惡,他被係統搞得有點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