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清雅打聽了確切地點之後,秀麗走向暫且分配給那些閒置官吏的房間。腳剛一踏進門,房間的臟亂使得秀麗不由自主地想驚叫出來。
“什,什麼呀,這個房間!”
實際上之所以沒有叫出來,是因為完全打開門的瞬間,為了不吸進飛揚起來的那些讓人不舒服的灰塵,條件反射地捂住了嘴而已。
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親眼看到這種連插足之地都沒有的臟亂光景。
臟,實在是太臟了。一股酸酸的奇怪的味道好象要直衝眼睛。
書架好像從來沒有人動過一樣很是乾淨,與此相比地板上卻散亂地堆滿了酒瓶,不知有多久沒洗過的酒杯,還有不知是誰踩爛的糕點的殘骸,以及掉落在地板上的腐爛之前好像是什麼乾的食物的硬塊。秀麗甚至懷疑窗戶是不是一次也沒有打開過。也不知是誰的替換衣服胡亂地堆放著,稍事休息用的毛毯也團成一團扔在角落裡。球呀雙六等消磨時間的玩具也扔得到處都是。以“想要女朋友”、“超級疑惑”為題胡亂畫的頭像畫的廢紙在廢紙簍裡裝不滿都溢出來了。與其這樣說還不如說是比賽誰能把紙團扔進紙簍的比賽造成的後果。
秀麗直哆嗦,根本用不著推理。
(“……完、完全就是一個遊戲室嘛!!”)
受到強烈的衝擊而有點不知所措的秀麗,在這間好像是探寶遊戲的房間裡發現了幾本掉落在地上的冊子。雖然多是薄薄的書,不過肯定是書。秀麗鬆了口氣,不管怎麼說他們偶爾還是有回過神來自我反省想要開始學習的時候的。
一直站在左邊的清雅看到秀麗隨意撿起那本粉色冊子嚇了一跳,站在右邊一直很平靜地看這間屋子的蘇芳也“啊”的叫了一聲,但是已經太遲了。
沒有任何心理準備就翻開這本書的秀麗看到裡麵的內容一下子僵硬了,裡麵畫的全是敞開衣襟,遮體之布少得可憐的搔首弄姿暗送秋波的妖媚女性的半裸畫。這、這莫非是傳說中的——
(春、春宮圖……)
就連清雅也不知該說什麼,捂住嘴、轉移了視線。
探頭瞟了一眼的蘇芳對著隻有女人的冊子點了一下頭。
“啊——,隻有這些還算好的,小姐,這隻是桃色繪圖本。”
“什麼還算好的呀,狸狸!!桃色繪圖本是什麼東西!”
“桃色繪圖本就是適合那種一個人在幻想並自得其樂的初級者用的。以似露非露為賣點,所以一點都不刺激吧!而且又沒有作為對象的男的。”
秀麗吃驚地張大了嘴,對、對、對……象的男的是什麼意思……?
“噢,這是適合高級者用的,使用道具那種的,對你來說也許有點過於刺激吧。”
蘇芳從那些破爛堆中找出來的是灑滿了金粉看起來怪怪的黑色的冊子。蘇芳在那啪啦啪啦地翻,秀麗慌忙奪過來,藏在背後。
“討厭!狸狸你這個笨蛋!你到底要看什麼!”
被奪走書的蘇芳凝視著紅著臉處於爆發邊緣的秀麗,彈了一下她低低的鼻梁。
“……你,現在是不是在想:‘笨蛋笨蛋!男人這種東西!太低級了!!’吧?”
“就是這樣想的。”
突然蘇芳冷笑了一下。
“男人這種東西都是這樣的。話說在前頭,男人要是不色的話這個世界也就完了。好色是男人的本能,對男人抱有幻想是沒有用的。就連你們家那個超級美男子侍從,也是裝的一本正經,每天晚上肯定都在想這種事。像這種書肯定藏在了床底下或是衣箱的最底層,如果不這樣的話,我就不承認他是個男的!”
秀麗臉紅到耳朵根拚命地為靜蘭作辯護。那個靜蘭怎麼可能——
“不、不、不管怎麼說,靜蘭不一樣!他絕對沒有那種下流的書!如果他有那個閒錢的話早就用來補貼家用了!……也、也許……”
蘇芳想起靜蘭,一陣佩服。能被信任到如此地步,看來他一定很努力做了很多事。看在他努力的份上,蘇芳沒有說“仔細想起來,像他那樣的美男子,即使不依靠春宮圖,現實生活中的女人也是隨意挑選的吧”這樣的話。如果把他的“大小姐”的美夢破壞到這個份上的話,肯定會被那個竹筍怪人……不,是那個侍從給強行結束生命的。
但是蘇芳覺得在某種程度上應該教給小姐一些關於男人的一般常識。
“啊,確實,你們家是挺窮的。那麼他肯定是躲在書店的角落裡偷偷的白看,肯定是。清雅你肯定也有吧?是吧,你肯定也有!”
被秀麗和蘇芳緊盯著,清雅退後了一步。第一次遇到這種難回答的問題。
清雅假咳了幾聲鎮定了一下。
“嗯,這個嘛、嗯、那個、……我才沒有呢。”
“撒謊!即使有女孩子在麵前你也彆裝腔作勢啊。像這種事還是趕緊教給她們現實的好。正因為女人對男人有著不切實際的幻想,被甩的人增多所以才會導致桃色繪圖本的銷量提高的。”
秀麗用桃色繪圖本砰地打了蘇芳的後腦勺一下。
“桃色繪圖本的銷量怎麼樣都無所謂啊,狸狸!關鍵問題不是在那!”
“什麼嘛……”
“這兒可是工作場所呀!”
秀麗用儘全力叫了一句,全場鴉雀無聲。
清雅苦笑了一下,蘇芳扭過臉去摸了摸鼻尖。……已經完全把這個給忘了。
秀麗怒火湧上心頭,砰砰地打旁邊的柱子。
“工作場所!這可是工作場所啊!竟然有人帶來糕點、玩具、酒甚至連臥具都預備好了。更過分的是帶來這麼多下流的春宮圖!給男人創造什麼破舒展身心的空間嘛!你們有什麼反對意見嗎?”
誰也沒有。清雅聽到“男人的舒展身心的空間”這個奇怪的詞,不由得撲哧一笑。
“——掃除了!”
秀麗眼睛突然亮了一下。
“有這麼多人用不了多大功夫的,不管怎麼說你們都得參加掃除。不管是桃色繪圖本還是其他什麼少兒不宜的不健康的書都要統統處理掉。”
一瞬間,男人們都擺出一幅不情願的樣子。“啊?什麼?”、“麻煩死了—”、“臟了又不會死”什麼的開始不停地發牢騷。
但是一看秀麗,那些男人都閉上了嘴。
秀麗兩手叉腰,隻平靜的命令了一句,甚至還微笑了一下。
“開始乾活了喲—”
在場的男人誰也違抗不了瘦小的秀麗。
——一刻鐘以後屋子煥然一新,閃閃發亮。
想逃脫掃除的男人占了多數,但是秀麗沒有讓任何人逃掉。她一眼就看穿了他們的心思,乾脆利落地分配好了工作。奇怪的是他們一邊抱怨說“撿起掉的十個酒瓶這種事很輕鬆地就能完成”,但不管怎麼說有人有行動的意思了,隻要有人動起來多少會有些進展。另外收拾春宮圖這個活——實在沒有辦法——秀麗一個人包攬了。如果讓男人乾的話,他們肯定是光顧著看沒有絲毫進展。
(唉,唉,男人真是的!)
一直在看正在收拾的桃色繪圖本的封麵,腦海中浮現出了靜蘭、劉輝和絳攸的臉……。心裡湧起陣陣疑心,莫非他們也……藍將軍肯定已經突破了春宮圖的階段了。
那是因為他們是男的,沒有辦法的事——也許這是理所當然的,即使心裡很不情願這麼想。
(都怪狸狸這個笨蛋!)
那個狸狸正在很感動地看著閃閃發光的房間。
“咦?怎麼說好呢?有一種‘這真是同一個房間?’的感覺。你說的對,這麼多人很快就可以乾完,我還以為要乾到明年呢。把那個春宮圖收拾完就算結束了嗎?”
“是,有人願意拿走的就帶回去。不過麻煩你們在自己的家裡看,嚴禁帶到工作場所!!”
“彆生氣嘛。”
“我是對你們無奈了!竟然有這麼多!不是比書架上的書還要多嘛!簡直難以置信!”
看到秀麗憤然地在拍打整理之後堆成小山一樣的春宮圖,蘇芳不由得撲哧一笑。
“我說你啊,在這方麵挺孩子氣的,看起來挺像個普通女孩子,你也有可愛的地方啊。”
經常嘮叨不休的蘇芳的笑容實際上難得一見,也許是因為秀麗最近一直都在生氣吧。自從在最近的假畫·□□事件被捕的最後一瞬間笑了一下之後,蘇芳就再也沒笑過。秀麗想起那個時候,突然不知該說什麼。
在旁邊聽他們談話的清雅笑了笑。
“你們真象一對兄妹,認識很長時間了吧?”
“不,剛認識沒多久,還稱不上朋友。”
蘇芳很乾脆地說。秀麗心想:確實是認識沒多久,但是把我們的關係提升到朋友的階段也沒有關係吧。抬頭一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誤會了,蘇芳在征求清雅的同意。
“男人這種東西,一天之中有一半都是在想黃色問題,男人就是一種這樣的生物。是吧,清雅。”
清雅裝作沒有聽到含混了過去。
秀麗直打哆嗦。他們還是在惦記著這個事啊——!
“狸狸!不要再提桃色問題了,趕快準備泡茶!把茶杯拿過來!!”
“哦?可以休息了嗎?”
“隻有一小會喲!”
秀麗掃了一眼乾完掃除的那些閒置官吏們,他們累成一灘泥似的躺在地板上。雖然嘴裡一直在抱怨說“啊,累死了”,但結果還是乾完了,秀麗覺得他們乾得還算不錯。
“啊,我也來幫忙吧。我比較擅長泡茶~”
說是想考吏部,出身於地方的閒置官吏——楊修微笑著來幫秀麗。
因為秀麗對他說過:“不管怎麼樣先要注意自己的遣詞用句和禮節規範,即使沒有彆人在場的時候也要注意!另外要挺胸直背。”所以楊修一直很努力的做到這些,這點彆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謝謝啦。那麼,休息半刻鐘吧。”
“你呢?”
“我去收拾一下掃除用具。”
目送快速走出去的秀麗,蘇芳歎了口氣。
“……啊,壓根根本就沒有認識到男人的危險性,沒想到這個女孩子身上還有這麼一點。”
想起了那個帥得不行的美男子侍從,蘇芳想肯定原因出在那個家夥身上。
秀麗整理好掃除用具回房間的途中,遠遠的看到絳攸。
“哎呀,莫非他又迷路了。”
秀麗首先這樣想到。因為作為閒置官吏集中地的這塊地方,和絳攸有關係的重要省廳一個也沒有。想假裝無意中碰到來給他帶路,走過來一看,絳攸簡直就像是在等秀麗一樣,猛地一回頭。
“……是你啊。”
“您怎麼了,絳攸大人。要不要我陪您去吏部?”
“……嗯,不必了。”
很難得的絳攸說話沒有平時那麼乾脆。絳攸沉默了片刻之後,直直地看了一眼秀麗。
“……這次的事情,錯在我。對不住。”
“為什麼呀?我倒是覺得這個處置很合理,讓人心服口服。”
親眼看到那些閒置官吏的本來麵目,秀麗強烈的感受到這點。就那種樣子,即使開除了也不過分。簡直就是光拿工資不乾事的飯桶。
“和一直以來一樣,把該乾的事情乾完。絳攸大人您隻不過是做了您該做的事而已。您真的沒有必要介懷的。”
一年以前,一直處於眾人充滿惡意的目光中,時常會陷入消沉狀態中,現在的秀麗已能自然應對。對於在誰都認為是懸崖邊上,岌岌可危的狀態中,度過了波瀾動蕩的一年之後的秀麗來說,這是不過是降臨的難題之一。
仿佛為了證明這個似的,秀麗笑了一下。
“何況這次可能被革職的隻有我一個人而已。”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秀麗已經見長到可以把絳攸的擔心看作是杞人憂天的程度。
“請不要小瞧了小姐。”
確實是這樣。意識到這一點,絳攸也笑了。
“……來吏部吧,我可以給你開後門,和珀明一起來吧。他也挺生氣的。他一看清除閒置官吏的名單裡有你,就大叫‘怎麼又是這樣’為你鳴不平呢。”
簡直可以想象出當時的情景,秀麗在心裡謝了謝珀明。
“……真是的……我一直害得他生氣……什麼時候血管爆裂倒下怎麼辦?”
“能有人為自己生氣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啊。”
“是的,我也是這樣覺得的。”
秀麗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劉輝的臉來。就連絳攸大人也是這樣的——
“說起來,劉輝最近是不是有點異常的消沉啊?”
隻是隨口的一問,可是兩個人突然陷入了不自然的沉默。
“……不,我最近一直在吏部執勤,也不是很清楚。”
“啊,這樣啊。那他現在肯定是覺得寂寞了。”
身邊隻有楸瑛在。平常總是三個人在一起,太過舒適閒得無聊就會朝楸瑛撒嬌,惹絳攸生氣,現在缺了一個人也難怪他無精打采了。
想起了晚上他一個人在黑暗中因為害怕而哭泣的事了。但是劉輝不會再這樣哭了,因為他身邊已經有兩個能隨時伸手給他以幫助的人了。
“雖然我和靜蘭不能達到那種地步……說起來我現在也是生死關頭,自身難保。”
秀麗沒有看到那個時候絳攸有些黯淡消沉的表情。
秀麗和絳攸分開之後回到了閒置官吏的房間,聽到裡麵的對話突然停住了腳步。
“十八歲啊,真好——。如花年齡,正是好味道。”
“聽謠傳還以為是多厲害的一個女人呢,真夠瘦小的——雖然生起氣來是挺恐怖的。”
“但是被她踩一腳也是很舒服的吧。雖然沒有胸部腳腕倒是挺細的,正是我喜歡的類型。”
“你這個笨蛋,那樣就糟了。太過沉迷的話,到時想抽身也來不及了。”
“仔細一看還挺可愛的嘛。一有女孩子在,不知為什麼倒是湧起了一點工作的乾勁了。”
簡直可以想象出他們在色迷迷談論的樣子和那種猥褻的聲音。
不知從何時起,蘇芳突然從秀麗背後探出了頭。
“你明白了吧,男人這種東西就是這樣的。這裡麵隻有混蛋,你用自己的尺度測量的話,以後吃了虧我也不會管你的喲!你要是以為男人都像你的侍從那樣溫柔地守護你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鼻子被緊緊地拽了一下,秀麗摁住了鼻子,翻著白眼瞪視蘇芳。過了一會突然瀉了氣。……確實是這樣的。
“……是~的……”
“好了好了,那些家夥也是些沒有惡意的笨蛋而已。更何況他們不也誇你可愛了嘛?”
這個時候,聽到裡麵說到“要是胸部能再大點就好了!”“就是有點太愛嘮叨了”,秀麗一下子怒不可遏。
在房間裡邊吃糕點邊下流地談論著的那些閒置官吏,看到以一副衝過來要打人的架勢把門踹破的秀麗,都嚇得條件反射般地跳了起來。
“——休息已經結束了,開始乾正經事了!”
不客氣地走到一張桌子前,拿出來筆墨紙硯。
秀麗坐在椅子上,用筆杆唰地指了一下桌子前麵。
“都坐在那兒。每個人輪流說一下自己的名字並回答問題。最後會問你想去哪個部門。這之後是被革職回老家,還是繼續為朝廷效命就取決於你們自己了。”
“啊,輸掉了。”
傍晚——劉輝一下子伏在桌子上。
險勝一局的楸瑛也不由得擦了擦額上的汗。太險了……!
“啊,太驚險了。不由地當了真,使出了全力。”
兩人幾乎對坐了半天,神經高度緊張地下了一盤棋。到決出勝負為止,甚至根本就沒意識到時間已經過了半天。看到兩人的白熱化狀態,悠舜也不由自主地停止了自己的工作。偶爾這樣也挺好的。
“輸掉了……”
劉輝拿團子撒氣似的從頭一口咬了下去。到決出勝負時,才突然意識到肚子餓了。
“王上,您即使輸了也請不要從最上麵開始吃團子。你這是在諷刺我吧。”
楸瑛在笑隻啃串團子的最上麵(楸瑛團子)然後接著吃下麵的劉輝。
扔掉早已變涼的茶,楸瑛一邊嘴裡說著哎呀哎呀一邊開始泡新茶。
一邊粗暴地吃著楸瑛團子一邊看他倒茶的劉輝突然不懷好意的笑了出來。
令人覺得有點恐怖。
“……什麼呀?”
“啊,沒什麼,嗬嗬嗬。”
“到底是什麼呀?”
“秘密。等時機成熟了我再告訴你。”
一邊不懷好意地笑著一邊吃團子,真是莫名其妙。
楸瑛也在旁邊吃著團子,看著黃昏夕陽的餘暉射進來,靜靜地享受這一刻。楸瑛絕對不討厭這時的安靜,不——是非常喜歡。
正因為如此。
“……王上。”
“明白了,你是想要休息吧。我既然輸了也沒辦法,隻有一小會喲。”
半躺著喝茶。
這個王到底明白到什麼地步?楸瑛有時會這樣想。
總是這樣裝得若無其事讓對方輕鬆,給對方退路。
就像對秀麗殿下那樣,這次也……
王太過溫柔了。楸瑛微笑著,理解了。
“遵命,請允許我隻休息一會。”
……對開始變得陰暗消沉的自己的心,隻給一點思索的時間。
楸瑛退出之後,一個人默默地吃團子的劉輝,突然抬起了頭。
“……靜蘭。”
“你太過溫柔了。”
劉輝低下頭,搖了一下頭。
“不,……隻是害怕失去而已。”
“我在你身邊。”
聽到靜蘭的話,劉輝突然抬起了頭。
以前的洋溢著自信的哥哥的臉。
“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在你身邊。我——還有小姐,一定。”
劉輝破涕為笑。輕輕地點了點頭。
“……到晚飯的這段時間你會陪我嗎?”
“會。對了,這個團子如果剩了我可以帶回去嗎?”
“……嗯,你想拿多少拿多少。”
哥哥的精明以這種形式表現出來,在以前的劉輝來說是做夢也想不到的。
“哇,終於結束了,哇……”
同一時刻,秀麗一下子趴倒在了桌子上。
留在房間裡的還有,蘇芳和清雅,以及想考吏部在彆的桌子上練字的楊修這四個人。
“您辛苦了。”
端正姿勢在那默默的練字的楊修抬起頭,微微笑了一下。
其他的閒置官吏已經被趕了出去。
秀麗首先在清雅的協助下,把以四省六部為首的所有部門,儘可能的連最末端的分支機構都詳細地列了出來。
對著這張表,每個人問幾個無關痛癢的問題,最後問一下本人想進的部門——如果沒有特彆想進的部門的話由秀麗和清雅商量之後決定——僅此而已。
“——明白了。那麼現在立刻到這個部門,對這個部門的頭不管是下跪也好還是怎麼樣也好,央求他們收留你。好了,下一位。”
——當然,這些貴族的少爺從小被嬌生慣養養大的,他們根本沒想到會被秀麗這樣說,在那兒大聲地嚷嚷,不停地抱怨。
但是,秀麗才不管這一套,斬釘截鐵的說:“你們要是不願意的話,就乖乖地被革職回老家吧。我不是說過職位要靠自己爭取嗎?我不是你們的爹媽,你們要是有什麼問題來找我我會幫忙的,不過自己的問題自己解決這不是最基本的一般常識嗎?”
先不要說可以窺見的那些少爺們的依賴心理,也許是因為春宮圖事件和蘇芳的話還留在腦海中的緣故,秀麗比平常都要冷淡和嚴厲地對待他們。
其中還有幾個拉著秀麗的袖子說“陪我一塊去吧”,秀麗驚訝得目瞪口呆,嘴都合不上了。因為有人比秀麗甚至要大上一輪。但是沒有發愣的閒工夫,秀麗一個個地喝退他們,有時甚至一腳把他們踹出去。
(一、一起去,這叫什麼話!)
不知是覺得他們太可悲還是太過於吃驚,秀麗現在回想起來還覺得一陣頭暈。又不是聽完鬼故事,害怕得一個人不敢去廁所的小孩子——
這麼大的人了連自己都照顧不好,以後可怎麼活下去呀。不管怎麼樣利用這次機會起碼讓他們學會“自己的事情自己做”這件事。
剛才送走了最後一個人。
“哦,……天已經黑了下來呀。”
“我不是跟你說過嗎?要少管彆人的閒事。”
在旁邊抱著椅子背坐著的蘇芳伸長胳膊,彈了一下秀麗的鼻子。
清雅苦笑了一下。
“這樣不就行了嘛,反正浪費的也隻是今天而已。”
“我不是跟你說過不要太寵她嗎?……話又說回來,清雅你到底打算怎麼辦?一整天都陪著她——”
“哦,我嗎?我的話,已經抽空去見上司了,他說會收留我的,讓我彆擔心。所以我想應該沒問題吧。”
聽到清雅的輕描淡寫的話,秀麗和楊修都驚呆了。
秀麗不由得叫了出來。
“……真的假的?!什,什麼時候?”
“真的,利用剛才的休息時間去的。然後上司就對我說‘好不容易有個假期,隨意支配吧’所以我才能無所顧忌地陪你們啊。”
蘇芳好像由於驚訝似的靠在椅背上以手托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