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杳做出一個恍然的表情,同時在心裡琢磨著川嶼這兩年怎麼回事,年輕人都返鄉創業了。
小夥從抽屜裡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宋杳:“小店剛開業,不嫌棄的話以後常來。”
宋杳垂眉看了眼名片上的名字,才知曉眼前這人,叫陳翊。
“宋杳。”她笑著自報家門。
一旁的周鶴歸看見牆上的掛鐘,將手裡的冰鎮西瓜汁換到右手拿,左手提起桌上的蛋糕,打斷兩人:“五點半了,我們要先走了。”
宋杳直起身,麵帶微笑地同陳翊道彆,才和周鶴歸一起走出蛋糕店。
她咬著吸管問身邊人:“你是怎麼找到這家店的?”
“奶奶介紹的,”周鶴歸向她解釋,“她說陳翊是和她一起搓麻將的好姐妹的孫子,今年剛回川嶼,讓我幫忙照顧生意。”
“這樣。”宋杳點點頭,望向他手中的蛋糕,“這蛋糕倒是做得蠻好看的,就是不知道味道怎麼樣。”
“再忍忍。”
“嗯?”
“回去就能吃了。”
“……”
她真的沒有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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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距離青雨巷不遠,但和宋杳家是截然相反的兩個方向。
一個在東一個在西。
他們家在老城區,住的大部分都是像周爺爺和許阿婆這樣的老人,鄰居之間關係也算融洽。
跟在周鶴歸身後,宋杳四處打量。
男人的腳步停在三樓右邊那戶門口,用空著的那隻手拿出鑰匙,熟練地打開大門。
一進屋,宋杳便聞到一股誘人的飯菜香。
天花板上的吊扇咯吱咯吱地轉動著,廚房內傳來熱油鍋裡“劈裡啪啦”的炒菜聲。
周鶴歸從鞋櫃裡拿了一雙鞋,輕輕丟在宋杳腳邊,還不忘問道:“穿看看,合不合適。”
“不要,”宋杳將自己的鞋子脫下,腳掌落到地麵,“我要光腳。”
瓷磚地麵很涼,周鶴歸蹙眉。
抬眼間卻看見麵前的姑娘掛著笑,雙手背在身後,低頭用隔著襪子的腳掌蹭了蹭冰涼的地麵。
周鶴歸隨她去了。
他將鞋子收回櫃子裡,又把打算在飯後才吃的蛋糕放進冰箱。
宋杳轉身往廚房走。
步伐略帶歡脫,落到地麵時,竟沒有一絲聲響,像點水的蜻蜓。
對宋杳來說,夏天最愉快的事情之一,莫過於光著腳在冰涼光滑的地麵行走。那股涼意從腳掌往上竄,是十分享受的。
隻不過從前在家,江蓉從來都不允許她不穿拖鞋,說什麼女孩子容易著涼,對身體不好。每次宋杳不穿鞋都要被她訓上幾回。
還沒等宋杳走到廚房門口,玻璃門就被推開了。
許阿婆端著剛炒好的空心菜,一見到她,布滿細紋的臉瞬間喜上眉梢:“小杳來了啊。”
“嗯!”
她幫許阿婆把菜端到桌子上,小小的圓桌放了六七道菜,簡直可以用豐盛來形容。
宋杳眼睛都亮了:“這都是你做的啊婆婆?”
許阿婆撓頭一笑,偷偷告訴她:“青椒牛肉不是。這道菜阿鶴愛吃,但今天沒買到牛肉,就去店裡炒了一份。”
“你可不要告訴他哦,奶奶要麵子。”
宋杳覺得有趣,笑眯眯地應著“好”。
“都做好了?”
身後人忽然出聲,宋杳立馬將笑憋回去。
許阿婆:“好了好了,我去拿個勺。”
周鶴歸看了眼桌上的菜,拉開椅子,示意宋杳坐。
宋杳並不客氣,剛想說點什麼,手機忽然彈出來信息。
【江女士:怎麼還不回來?菜都做好了。】
糟糕。
忘記和家裡說晚上不回去吃了。
她啪啪打字:【你們吃吧,我晚點再回。】
【江女士:乾什麼去?】
聽聽,多有壓迫感。
宋杳頭一回覺得心虛,仔細回道:【我去學校找柏悅姐了,和她吃食堂。】
江蓉這下才沒再追問他。
但為了避免露餡,她又馬不停蹄地給江柏悅發信息,串好口供。
周鶴歸盯著麵前表情糾結的宋杳,看她手指在鍵盤上打個不停,淡聲問:“有事要忙?”
宋杳回過神,驚覺在彆人家做客一直玩手機的舉動似乎不太禮貌,立馬收起來,搖搖頭:“沒事。”
許阿婆拿著勺從廚房裡出來,攪了攪中間那鍋冒著熱氣的玉米排骨湯。
“小杳,不用客氣,就當成自己家,想吃什麼就夾。”
“好。”
“阿鶴最近書店經營得怎麼樣?”飯桌上,許阿婆問他。
周鶴歸仍舊隻說了兩個字,但和對宋杳說的不同:“還行。”
“多和小杳學學。”
“嗯。”
宋杳輕哼一聲,老人家要是知道剛剛周鶴歸把自己的三個提議全都否認掉了,不知道會有什麼反應。
“說來,你爺爺肯去治病,還多虧了小杳,”許阿婆又提起這茬,“把你爺爺哄的,屁顛屁顛地就上深圳去了。”
周鶴歸又將目光放回宋杳身上,直白的,普通的,沒有任何雜質的,“那是要謝謝……”
他微停,而後順著奶奶的話頭:“小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