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ecdote 我們走到這就好(1 / 2)

蝴蝶軼事 醇白 6832 字 9個月前

Anecdote:10.

岑芙微微翕動唇瓣,張了張嘴卻沒溢出聲。

完了,這次是真的完了。

許硯談喜歡抓著彆人弱點報複,或許並不是因為他氣量狹小,一點小事兒就會積怨蓄意。

根據上次在咖啡店旁觀的事件,加上這次她自己的事。

岑芙推斷猜測,這人或許……

隻是喜歡借著個他人惹了自己的由頭,推波助瀾創造一場好戲供自己找樂子。

順便警告他們,惹了他許硯談會有什麼下場。

他是個樂於品賞他人陷入難堪境遇的人。

這是許硯談最惡劣的地方。

岑芙很難憑借此刻他站在自己麵前的這副閒散神色去判斷,自己欺騙他這件事是否真的會使他不悅。

如果他真的很討厭彆人騙他,那自己又會怎麼樣……

“對不起!”她管不了那麼多了,先示弱,穩住他再說。

岑芙往前一步,硬著頭皮裝可憐道歉:“我不該騙你的,但我真的有苦衷……”

“哦?是麼。”許硯談環胸,懶洋洋那麼站著。

甩給她一句跟上次一模一樣的,聽不出態度的話。

“你應該也能看出我在家裡…不是很受待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因為惹事被斷生活費…”

“我很需要這份兼職。”

心中的焦急和後怕如漲潮般往上鼓湧,岑芙鬥膽伸手,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他的半袖袖角,試探性小幅度晃了晃。

同時抬眸子,又用那雙水霧霧的鹿眼瞧他:“求你,不要跟姐姐說,好不好。”

許硯談沒說話,緩緩下斂視線,凝著她捏著自己袖口的白皙手指。

如奶油白筍般纖細脆弱,指甲泛自然漂亮的肉粉色。

他撩起眼,歪頭,毫不留情:“撒手。”

岑芙的表情瞬間垮了下去,一副快哭的模樣,默默把手收回去,背到身後。

下一刻,麵前的人忽然逼近。

她一時間隻知逃避,一步步往後退,直到後腳跟抵上衛生間外的垃圾桶金屬底座。

岑芙退無可退,顰著眉抬頭,差點撞上他的下巴,他的臉在視線裡忽然放大。

她瞳孔倏地放大,脖頸後仰。

許硯談抄著兜俯身下來,趁她無防備的時候湊近。

他垂著眼角和唇線,眼裡卻露出幾分嘲謔:“你拿什麼求我?”

“還是那句話。”

他嗓音本就有些煙,聲低下去,沒情緒說話的時候含著懾人的勢頭。

“岑芙,你能給我什麼?”

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關於她自己的名字也有很多故事,以至於岑芙從不覺得自己的名字有多好。

以前上初中的時候,不知道是誰起的頭,有男生搞怪似的總把她的名字諧音寫成“岑福”。

她不解釋,他們就嘲笑她的“福”太土。

她糾正,他們就嘲笑她芙蓉花的“芙”太俗氣。

她的名字來曆也不明,不是爸爸媽媽起的,隨便得好像隻是翻開手邊雜誌找的字。

連小名“小芙”,聽起來也像“小福”。

連寓意都隻能有個“小”的福,注定她這輩子福薄命薄。

她從來從不喜歡自己的名字。

可是。

在聽見他叫自己全名的時候,岑芙的心跳不合時宜地抖了兩抖。

許硯談嗓子資質很好,悅耳沉韌的同時,聲調壓下去時若隱若現地帶出些煙嗓的砂礫感。

卻又不似網上那些造作的男煙嗓聽起來那麼膩得慌。

像大漠裡的細膩的沙,像冰川頂尖的雪,像玉硯裡濃鬱的良墨。

加上他人又不正經,說話總降三勾四的,說出去的話就仿佛有蠱惑人心性的魔力。

岑芙頭一次覺得,好像自己的名字也挺好聽。

儘管是他隨口一言叫出的“岑芙”。

她幾乎要被許硯談蠱進他那雙棕瞳的丹鳳眼和煙嗓裡。

能給他什麼?她什麼都沒有。

岑芙一點點把理智扯出來,麵對著他的質問沉默了。

自己一直期盼的事,難道就要在施行初期夭折了麼。

許硯談見她不說話,若有若無嗤笑一聲,似乎也沒耐心繼續等著了。

他轉身離去,上了樓。

岑芙望著他上樓的背影,直到看不見。

肩胛線剛硬,長腿邁動不急不緩。

他無論是來,還是去,都從來沒有任何猶豫。

狂妄恣意。

任何人都無法影響他的決斷和行動。

*

那天過去,岑芙依舊處於在暗暗焦慮中過日子的狀態。

但是比起之前又有些已經想要擺爛的心態。

許硯談沒有理由不說了,幾次三番的惹他,他一定很想看她被岑頌宜為難的場麵。

就這麼過去十幾天,她都沒有在媽媽和岑頌宜那邊聽到任何異常的風吹草動。

八卦牆的那個公眾號,每天都有人投稿拍到岑頌宜跟著許硯談出現在校內校外很多場合。

對於他們二人的緋聞熱議越來越密集。

明明和岑頌宜接觸的機會那麼多。

他為什麼還沒有揭露她?

難道是因為跟岑頌宜有了感情,不想讓她這種小角色私下的小動作影響了岑頌宜的心情,所以不說了?

“您好!美團89!”外賣小哥略大的聲音把岑芙的思緒拽回現實。

她愣了下,馬上跑到外賣台上找到相對應的紙袋子,遞給小哥,提醒:“您小心輕拿。”

身後同事正在操作eversys咖啡機蒸奶,濃縮咖啡滴入,發泡的奶香味混著咖啡濃鬱的苦飄散在空氣中。

時間不早了,臨近九點,天色徹底陷落深沉的黛藍,落地玻璃窗外靜止的街景飛梭過一串又一串的車燈柱光。

她九點半就要下班,這個時間返回學校剛剛好十點,買點東西回宿舍吃了就休息。

岑芙喜歡這樣緊湊的生活節奏,把事情排滿,讓忙碌把亂成麻的思緒擠走。

“快到點了吧,”店長今天恰好在,她從休息室出來,“小岑你先走吧,天黑了小姑娘一個人早點回學校。”

“合適嗎店長?”

反正也就還差半個小時,她再待會兒也無所謂。

“走吧走吧,留倆人收拾就行了。”店長揮揮手,放她走了。

岑芙揚起微笑,“謝謝店長。”說完放下手裡的東西轉身進了更衣室。

……

昨天剛剛下過一場雨,連綿不絕直到今天下午一點才放晴。

世界染滿了雨,還沒有來得及蒸發成氣就墜入了黑夜,岑芙推門出去的時候忽感一陣冷。

吸進肺裡的空氣飽含著雨水和泥土融合後的腥鮮味,沁人心脾。

她今天沒有帶外套,上身隻有一件棉質短袖。

岑芙背著小布包,搓了搓胳膊上立起的雞皮,踏下台階。

他們店門口不讓停放共享單車,她要拐進店旁邊這條小巷子,傳過去到那條街上就有很多。

岑芙拐進巷子,麵對著空曠漆黑的窄巷子有點發怵。

她低頭去開手機的手電筒,這時,前麵忽然響起一陣鞋底與粗糙地麵摩擦的聲音。

身處漆黑中傳來明顯屬於男性的腳步聲,讓岑芙下意識心跳一緊,後退想要躲避。

手指在這時開啟了手電,白光倏然以放射扇形照亮了她眼前的路。

由遠及近走來的人也被她照亮。

岑芙抬眼,忽然愣住了。

許硯談黑色的馬丁靴莫名粘上了許多泥水,依舊是黑衣黑褲,眸子掀起的瞬間銳氣肆出。

見到她的臉後,周身攜漫的陰鷙些許控製收斂下去。

他沒說話,也沒繼續往前走和她擦肩而過。

就這麼站在她麵前盯著。

這裡離學院路那一塊兒還有些距離呢。

許硯談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岑芙借著燈光,捕捉到他頰側的一道血痕,還沁著血絲。

血痕在他那張完美無缺的臉上格外礙眼,不過傷口反倒成為他骨骼裡野性的溢出口。

更加鮮活。

她往下找,他垂著的手臂,手背也有劃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