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侍茶添香(1 / 2)

楊花散儘,池中荷菱添新綠,夏日悄至,驚春苑那青柳洲的木槿花也打著花苞綻放了,新白的重瓣木槿清雅好看。

沈歲晚穿著身碧落色宮繡煙籠曇花的綃紗裙,原先以為沈歲晚出身低微,穿這些名貴料子也有些違和,換上了倒是覺得渾然天成。

即便現下沈歲晚不大熟練的跟著尋茶學著沏茶添香,這些在沈歲晚做來,無論身形還是相貌都是一等一的賞心悅目,好像有些人就是天生主子命一般,尋詩移開眼,繼續在一邊說著這幾日福傳公公送來的物件。

一人說的心不在焉,一人聽的心不在焉。

不等兩人再說,寢閣外麵響起一陣輕快的腳步聲,能細微的聽得見一陣宮鈴的悅耳聲。

果然,尋香跨進殿裡,見姑娘在跟著尋茶學著焙茶,神情輕快道:“姑娘,奴婢打聽到了,殿下真是今兒回來了,怕是在正殿處理政事。”

沈歲晚麵上閃過一絲欣喜,聞言也將手上拿著的竹篾放下,轉頭問尋棋:“典膳司那邊的膳湯可備好了?”

尋棋點點頭,“方才奴婢過去時便見已經用小火煨著了。”

尋詩見一個兩個的模樣,皺皺眉,沉穩道:“殿下待處置和批閱的事情繁多,姑娘還是莫要急著去殿下跟前,殿下想起姑娘,自會來驚春苑看姑娘。”

殿中眾人麵色一頓,這些日子看來,沈律怕是已經將她忘記了。

前幾日沈律又去了翼州,今兒才回來,沈歲晚說是不上前湊過去,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見得著人,更莫說討得沈律歡心。

見沈歲晚跟著尋香進內寢梳妝,尋茶將那映清竹的白瓷茶盞放進圓肚茶洗裡,看了眼低眉不知在想什麼尋詩。

“我的好姐姐,你向來精明,今兒怎的糊塗了,咱們被撥來驚春苑伺候,姑娘若是不得寵,咱在東宮能有多得臉?”

“咱東宮現下沒有正經名分的小主,往後要是聖上指婚了,哪家主子能容得下驚春苑的這人在。”尋詩麵色冷冷道。

尋茶這下算是皺了皺眉:“真該說你糊塗了。你方才也說了,若是離了驚春苑,咱們在驚春苑伺候過的宮侍,日後還能去哪個小主院裡伺候?”

尋香都能明白的道理,尋詩這是自個兒心氣高,不願伺候身世低賤的沈姑娘。

兩日聽見動靜,見沈歲晚從寢閣出來,紛紛噤了聲。

沈歲晚依舊穿著這身碧落色的煙籠曇花綃紗裙,在腰間加了白玉環禁步其餘配飾,極為搭襯這身清雅新意的打扮。

正巧打扮好,尋棋便端著膳湯過來,沈歲晚便帶著人出了驚春苑,往正殿走去。

總的算來,東宮共分為前殿和後殿,相當於皇宮的前朝後宮的布局。

而驚春苑算是後殿中偏遠的一處院落,順著一路往正殿走去,沈歲晚才知道到底是有多偏遠,便是沈律想起她都懶得過來的程度。

驚春苑旁邊的尋幽潭正是地勢高處,其中引出攬月河,順流至前殿崇文館旁邊的抱月湖。

沈歲晚再東宮的這幾日安分的呆在驚春苑,這些宮侍太監歲雖對沈歲晚好奇,卻都規規矩矩的,沒人敢去驚春苑偷看。

今兒福傳帶著十數名宮侍太監在煙波水洲這處灑掃,清理殘花,還在吩咐著身邊的宮侍將這些已經開敗的花枝修剪了,換上新的夏日花株。

身後幾位宮侍陡然竊竊私語起來,“看那邊......”

福傳皺眉,回頭方要斥唬人,霎時頓住,不近不遠處走來一女子,一身顏色青淺的綃紗裙,頭上挽了朝雲髻,卻隻是簪了個綴珠的青玉小釵。

偏偏是這青淺的素雅的打扮,將那風嬌水媚的容貌凸顯了出來,原以為這沈歲晚是同當年沈琉晚一樣的嬌弱白花的模樣,才能博得殿下的憐惜。

今兒一看,可真是恰恰相反,這沈歲晚生的,可真是......福傳沒念過書,形容不上來,隻知分外勾人。

尋香注意到這邊,幾人正路過煙波橋,湊到沈歲晚前麵道:“姑娘,前麵是福傳公公,同福嵐公公是乾兄弟。”

這一路上,沈歲晚有些見多了宮侍或是太監暗自打量的好奇目光,原也沒在意煙波水洲那一乾宮侍太監的,聞言便抬眼望過去。

陡然,直麵著沈歲晚的麵容,煙波水洲裡乾活的宮侍竊竊私語的聲音都小了不少,福傳腦海裡想起一個荒謬的念頭,也許殿下,是見色起意了。

福傳上前,“沈姑娘這是要去何處?”

沈歲晚見他生得圓頭圓腦,眼底也是一片澈明,卸了些防備,“我預備過去給殿下送盅湯。”

話音一出,眾人麵色各異,福傳笑笑,沒什麼心思:“姑娘且去便是,殿下應該是在正殿呢。”

沈歲晚將福傳的笑意收進眼底,帶著人繞過內儀殿,往正殿走去。

方才路上沈歲晚就同尋香尋棋打聽到,這福傳隨和福嵐兩人均是重桂的乾兒子,太子卻時常多帶著福嵐在身邊。

福嵐雖也生的白白淨淨,但做事圓滑妥帖。福傳圓頭圓腦的,心思卻單純了些,重桂看中福傳心思單純,同人打交道吃虧,也主要讓福傳清閒的管管東宮裡這些花草和器皿。

不消再走片刻,就見前麵紫竹高牆處,幾列玄黑色甲胄的翊衛,配長刀長槍,肅正的列在闊道兩邊。

想起那日,就是這些翊衛手起刀落血洗王府,沈歲晚想起那血腥的場麵,身子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