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觸須即將觸碰到顧青策的發梢之時,它們卻急刹車一般止住了步伐。
仿佛是被按下了定格鍵,一動不動僵持在那裡,猶如雕塑。
它感受到了熟悉的……令它恐懼的氣息。
觸須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極小的一根,在顧青策的周圍輕輕晃了晃搜集著顧青策的氣息。
下一刻,它的身軀像是受到了驚嚇一般炸了毛。
於是,原本人類手臂大小的觸須縮小縮小再縮小,變成了手指那麼大小。
而和房間一般高的暗影,也隨即縮小了自己的身體,變成了身高不到1米5的小方塊大小。
是祂,是祂,是祂!
是祂偉大的主的氣息!
如此美妙又是如此強勢,令它不自覺地、心甘情願地匍匐在其腳下。
它不敢觸碰顧青策。
不敢越界半分。
不敢比顧青策大。
這是對顧青策的不敬。
它隻是一個小小的化身,微不足道的一縷氣息,主一個念頭就夠它灰飛煙滅了。
它又怎麼敢……怎麼敢對擁有主的氣息的生命,做出任何一點點不敬的行為呢?
觸須伸展與縮小的變化僅發生在瞬息間。
快速的變化使得空間內再次刮起了一陣冷風,僅剩的33根燭火又被吹滅了一半。
室內的光線再次變暗了,猶如西下的夕陽,天終將暗去,寒冷的黑夜即將來臨。
麵對驟降的氣溫,方絢的大腦一片空白。
完了完了。
這些真的要完了,邪神要開始進食了。
而司淵則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主進食完畢後,必將拉開災難的序幕。
帶著灰調的昏黃中,隻能聽到幾人清淺的呼吸聲以及輕微的‘嘰咕嘰咕’的泡泡戳破的聲音。
那聲音聽上去十分黏稠,司淵分析那應該是主在進食。
1分鐘後,泡泡聲不見了。
司淵以為主已經收下了祭品,於是他大著膽子再次說道:“主……請您賜予災難。”
司淵自從主降臨後就一直趴在地上不敢抬頭,因此他也就沒看到,此時此刻他所信仰的主,像一位卑微而又忠臣的奴仆一般,佝僂著它黑色的身軀安靜地待在顧青策身後。
它甚至知道自己的模樣可能不會讓顧青策喜歡,因此變換著形狀變為了長著貓耳朵和貓尾巴的一抹暗影。
當然,如果它的腿沒有12根的話,會更討人喜歡的。
暗影將自己的地位放得很低,它甚至不敢出現在顧青策的眼前,隻敢待在顧青策的身後。
顧青策並沒有回頭去看背後的東西在做些什麼,他沒有感知到危險。
反而身後那團東西的氣息,好像變得小心翼翼了起來,似乎……似乎還在用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輕輕碰著他的小腿?
嗯……
這是在……向他示弱嗎?
顧青策抖了抖小腿,嫌棄對方的碰觸。
他可不喜歡接觸奇怪的東西。
後者則仿佛受挫了一般,發出了‘吧唧’一聲,就再沒有聲響了。
那究竟是癱什麼玩意兒……
顧青策不解。
不過既然這什麼邪神對他沒有什麼意圖的話,那就最好了。
“我說。”
寂靜中響起了一個聲音,聲音清澈,氣息平穩語調的尾音微微上揚。
“你們教的主,有點弱啊……”
當顧青策聲音響起的那一刹那,司淵的瞳孔驟縮。
祭品……竟然沒事?
這怎麼可能……這不可能!?
祭品不可能還活著?!
儀式難道失敗了?
司淵大驚。
這萬無一失的儀式,不可能失敗!
他陡然抬頭,直麵向顧青策。
而當他看到眼前的景色時,滿臉的難以置信。
“怎麼……可能……?”
隻見身為祭品的顧青策完好無損地站在獻祭陣法中央,連衣角都沒有亂。
而他的身後,化作暗影的‘主’正小心翼翼地低著腦袋。
在司淵抬頭的一刹那,12根黑色的觸須在顧青策身後展開。像是保護著顧青策那般張牙舞爪。
它們仿佛是顧青策的翅膀,是顧青策的奴仆,愉悅地成為其工具。
暗影如此表現,要是被其他人看到了,一定會認為比起司淵,顧青策才更像是邪、教的大祭司。
顧青策,無疑受到了主的青睞。
“這不可能!!”
司淵難以接受他眼睛看到的事實,整個人扭曲著咆哮著。
“這怎麼可能……不可能!”
“你是誰?……你究竟是誰!!”
“這不重要。”
顧青策笑著說道。
“不過,你好像有些不幸啊……”
他微微抬著下巴,微亮的燭火照亮了他半邊臉,忽明忽暗。
“你永遠無法得到你所信仰的主的青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