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這功德給你,權當彌補你的風流……(1 / 2)

說話間,一個小丫頭闖進來,一臉焦急道:“門口有人暈倒了,姐妹們扶他進了內堂,我瞧他臉色青黑,怕有性命之憂!”

如裳出去看,我借機也跟了出去,騷包鳥自是跟玄禦坐不到一處,結果所有人都出來了。暈倒的是個乞丐,他衣衫襤褸,渾身血跡斑斑,麵色青黑,牙關禁閉,已經奄奄一息。

如裳吩咐幾個丫頭:“這裡有我,你們去忙吧。”待幾個丫頭走光,她才又道:“如裳救不了他,肯求恩公和大明王援手。”

玄禦望向孔宣:“這功德給你,權當彌補你的風流債。”

“你什麼意思?”騷包鳥不服氣:“這跟我有什麼關係?你愛救不救,我不管!”

玄禦道:“周二公子,殺身之禍近在眼前呢……”

“不刻薄會死麼?”孔宣瞪著眼要發作,卻聽外堂有小廝高喊:“二公子!二公子你在麼?”轉進門見了孔宣,小廝急道:“快回去吧二公子,府上出大事了!”

“出了什麼事?”

“這會兒說不清,您回去就知道了!”小廝不由分說,拖著他們家二公子回府去了。

玄禦走近老乞丐,以手覆其頭,老人的臉開始變色,由黑轉青,再轉白,終於有了血色。他抬起手道:“肉身凡胎受不得這血海煞氣,這一鎮的人怕是要遭殃了。”

壞消息果然稍後便至,雲隆鎮陸續有人暴斃,疫情嚴重,醫館人滿為患。街頭巷尾開始風傳,說是有人觸怒了神靈,這場詭異的血雨便是神靈責罰,要用整個雲隆鎮百姓的性命作為償還。我憂心周府,不曉得孔宣匆匆離去是為了什麼,是否也有家人染病?

至午時,京城旨下,楊府大鬨伏龍寺,冒犯神威,引來天將血雨,致使無辜百姓遭殃,罪不容赦,姻親周府獲罪連坐,兩府上下百餘口人明日待斬!

整個下午到晚上,抄家的官兵喧囂了整條街,馬嘶聲、哭喊聲、叫罵聲交相混雜,直到入夜時才漸漸止息。街上一片狼藉,周、楊兩府被洗劫一空,隻剩門口昏慘慘的燈籠在風裡搖搖擺擺,無所寄托。

我想起如裳的話,聖心難測。子虛國的皇帝,終於祛了他的一塊心病。隻是這個過程,多少無辜之人陪葬。天子一怒,血流成河。

我隱在暗處,見到了周二被狼狽地拖走,也見到了上了鐐銬的楊府千金楊蓉。她攙著楊夫人擠在一群恐懼喧鬨的人犯中間,沉著而冷靜,雖其貌不揚又一身狼狽,但在一片混亂中,我卻忽然感覺到她自然有種不凡的氣度。

兩廂相遇,她向周二喊話:“二哥,蓉兒對不起你,連累你有殺身之禍……”聲淚俱下。

我也看到了被周二包養的花魁紀小梵,她躲在人群後麵,由一個小丫頭攙扶著,嚇得瑟瑟發抖。周二向她喊話:“不要怕,我不會拋下你不管的,等著我!”她麵色驚恐,拚命搖頭。周二已是自身難保,這麼個喊法,紀小梵不怕才怪。

我忽然覺得,倘若周楊兩家終成眷屬,楊蓉將會是個賢良淑德的好媳婦,遺憾騷包鳥是顏控,更遺憾的是,人之將亡,多談無益。

周楊兩府的囚犯被連夜押解入京,附身於周二的騷包鳥臨行前囑咐我:好好照顧紀小梵,尤其不能讓她再入風塵——言外之意,便是叫我看好了她,不許彆的男人給他戴了綠帽子。

我說:“那紀小梵有什麼好,膽小怕事又薄情寡義,除了生得比楊蓉漂亮些,我倒覺得再無所長。”

他一眯眼道:“哎呀,小離顏可是吃醋了麼?倘若如此,便有百十個紀小梵,在下也是舍得的……”

我一拳揮過去:“美死你!”

他頭一偏,身上卻結結實實挨了官差一皮鞭。那官差從後麵趕上來,拿皮鞭戳著他的胸口道:“階下囚還有心情談情說愛?京師的大片刀正等著你這顆風流腦袋呢!還不快走!”

騷包鳥氣得眼珠都要瞪出來,卻不便發作,被人推推搡搡押走了。

騷包鳥走的第二天,我換男裝去看了紀小梵——我得承認,我有點居心叵測。

她住在周二給她置辦的一處半新的宅子裡,我進門時她正在收拾行李。我倚在門口問道:“姑娘這是要到哪裡去?”

她抬頭見是我,滿臉驚喜道:“公子!”

我晃了晃手裡的荷包:“收了姑娘的禮,總該來登門道個謝的。”

她雙頰飛紅。

我打量四下,值錢的東西一件沒留,滿室空蕩。我問:“怎麼突然要走?”

她頓時變得眼淚汪汪,哽咽道:“公子哪裡曉得奴家的辛苦?周二公子剛走,這宅子的東家便把這裡洗劫一空,又將宅子轉手倒賣給了他人。奴家身無分文,又帶著個丫頭,實在是無路可走了,隻能……”

“可是要再回福祥樓去?”

她撲通一聲跪下:“風塵女子,萬事由不得自己……隻盼公子能救奴家於水火,奴家此生為奴為婢,來生做牛做馬,也定會報答公子大恩的!”言畢又嚶嚶不止。

她身邊的小丫頭也扯著我的衣袖跪下,哭道:“那日見公子奮不顧身馬下救人,奴婢就知公子是個大好人,求您收留我家小姐吧,奴婢給您叩頭!”

我扶她二人起來,說道:“在下並非本地人氏,不過,綺繡坊的如裳姑娘跟在下是朋友,你二人不妨先到那裡委屈幾日,再謀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