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被發現了嗎?”
“應該是。那異界景象,與冥界的確是反著的,隻有鏡中的世界才會如此。”他粗喘著氣答道。
“那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我問他。
“這點傷不足慮。”他說著站起身來,如裳倒了杯水給他,讓他休息一下。
我說:“我對這鏡子無甚了解,若真的是它,當如何破解?又會是誰在背後搗鬼呢?意欲何為?”
鬼祖稍稍平複,說道:“眼下信息有限,我會繼續探查,若有消息再來知會。”頓了頓又道,“我聽說如今是個什麼將軍在主事,我看他沒什麼用,倒不如把蒼塵放出來。我雖也看不上蒼塵,但他到底還有些本事,把他關在牢裡,是嫌魔族行動得太慢麼?”
他一通吐槽,說完便甩著袖子走了,看來這老鬼是憋了些怨氣。
倒也是,若是靈蘊將軍在魔族這件事上沒什麼建樹,似鬼祖這等人勞神勞力不說,怕是無形中讓魔族多了些時日準備,於大局有損。
是該找個時機把蒼塵放出來。
我讓畢方將鬼祖的消息傳信給孔宣,讓天族準備應對,還讓孔宣轉告蒼塵,懷容恢複得不錯,料想再有月餘便可醒來了。
畢方走後,壞消息卻接踵而至。
小十二傳信來,說是靈蘊將軍約談冥河,冥河設宴,席間靈蘊的一個副將竟然覬覦獻舞的修羅族女子,當晚便借酒意闖入那女子房中施暴。那修羅女子性子烈,跑去找冥河告了一狀,說完便撞柱而亡。得知此事,靈蘊將憨醉如泥的副將從女子房中拖出來,設法弄醒,這副將卻大呼冤枉,稱自己對所發生之事毫無印象。修羅族眾暴怒,靈蘊無奈之下,隻能忍痛斬了這副將,以安修羅族之心。但因著這層隔閡,大約會談也並不順利。
此事頗有可琢磨的地方。我問玄禦:“你說這個副將,是真的被美色所迷麼?”
他淡淡答道:“修羅女子的確是罕見的美豔,譬如閻孚。”
我瞥他一眼:“時隔這麼久,閻孚長什麼樣子你竟還記得清楚,可見這修羅女子的確美豔撩人。”
他眼底閃過一絲笑意:“美豔歸美豔,卻非誰都能撩得動。”
我又問:“你說這個副將,都醉到那般地步,他如何對那修羅女子行不軌之事?”
他眼底的笑都漫上了嘴角:“行與不行,與醉不醉關係不大,隻有想與不想。你很好奇?”
“隻是覺得蹊蹺而已。”
我看出來了,他壓根就沒想和我好好聊。
天族雖然時運不好,血海也不大安生。此事後不久,冥河的三位將軍相繼遇害。一個是在執行任務時死在了翼陽山,據說事起突然,他們在夜裡燒東西吃時不慎起了大火,一行二十個隻回來了一個,這一個最終也因為受不了同袍罹難而自己獨活的刺激而瘋掉了。另一個死在了西黃之山,說是去奪山底的黃金和寶物,中了圈套,死於山中的糜牛族之手。再一個便是帶兵進攻持邊山的彌彥,他從冥河的兩百軍棍下撿了條命,魯莽行事的老毛病又犯了,帶兵去西黃之山找糜牛族報仇,卻因為自己重傷未愈,力有不及而喪命。血海一下子少了三員虎將。
而屢屢吃虧受挫的天族眾將心裡也憋了一股子怨氣,大約是靈蘊將軍急於疏解這股怨氣,又或許是覺得主事以來該有一場勝仗振奮軍心和建功,在得知禱過山附近有魔族聚集和活動時,便帶兵前去剿滅。那禱過山上,確是族群混雜,犀、兕、象、虎蛟、人麵三足鳥等眾多精怪遍布山體和水域。天族在那圍追堵截殺了三日,死傷無數,卻不想犯了眾怒,最後山上的各族精怪聯起手來反擊,將靈蘊他們逼至泿水畔,虎蛟族早在水裡嚴陣以待,靈蘊進退維穀。最後多虧了隔壁丹穴山的鳳王帶兵趕到,才將靈蘊及眾將解救了出來。
畢方在說這件事時,頗多感慨:“離顏你說,這天族是否太平得久了,不大會打仗了呢?”
“哦,你說說看。”我倒很意外,畢方竟要與我論一論兵法。
他說:“你看啊,雖說魔族是混雜族群,但那山上生靈想來也並非都是魔族,你說靈蘊是不是殺得狠了點?
“嗯。”
“還有,這魔族數萬年來都藏得隱蔽,雖說現在有所行動了,但怎會如此明目張膽地在禱過山活動呢,這明顯是個圈套。”
“嗯。”
“再有,近來這一樁樁一件件,雖都不是好消息,但似乎也不算太嚴重,可你說怎麼唯獨這赤螭子和元始天妖沒了動靜呢,小皇帝似乎也安穩得很,我覺得沒憋好事。”
我拍拍他肩膀:“有進步,你說得非常有見地。難為你這平日不問世事隻管八卦的散仙,竟能看得如此透徹。”
他嘿嘿一笑:“是不是天賦不錯?”
“嗯,不錯。你這不錯的天賦,是從孔宣那回來之後才有的吧?”
“離顏你竟如此小瞧我,太讓我傷心了!”他顯得委屈巴巴。
我不理會他嘰歪,心想這世道真是越來越亂了。